直到坐上马车,谢冬清还是坐立不安的。
梅阁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我……”谢冬清忐忑道,“我今天刚一进去,他们就让我当什么除魔先锋。对了,张不悔做了正义盟的盟主,昨天我以为会定下连海派的杨掌门,没想到今早起来,就听说杨掌门被无情教的人毒死了……不过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,我现在就想回家。我觉得我如果再这样随波逐流,我会特别累,特别没意思。卫坤去世了,我却为了不耽误望山派的行程,草草将他葬在彭城。当初父母去世,我觉得谢刀门谁都不能得罪,毕竟在江湖中,多一个朋友多条活路,于是只要有人邀我吃酒谈天,我就会应邀而去。就跟这个聚义会一样,我心里知道,自己去不过就是充个人数,被人邀请,心里也会有一点点的高兴,觉得是别人看得起谢刀门,所以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一定要去。可到了之后……又未免觉得寂寞,觉得没有意义。我其实,更想的就是回家,跟几个小师弟小师妹,还有几个徒弟一起高高兴兴地练练刀,平平安安地活着。所以我今天……当着侯爷和四派五门大家的面,直接说了我退出正义盟,不参加他们的除魔计划。不过说完后,我就有点忐忑,我怕会有人说我不识抬举……阿伯!咱再快点!”
这是她在这个梦里,头一次说这么多话。
梅阁微笑着看着她,说道:“不急,你当时离开时没有人拦,现在也不会有,我们慢点走就是了,走得急,马车晃,容易晕。”
他的平静让谢冬清莫名感到了踏实,她傻笑道:“也是。阿伯!那你再慢点!”
车夫笑着问:“当家的,那我到底是快点还是慢点啊?”
“听梅阁的,咱慢点走!”
回程的路没走几天,谢冬清来了葵水。
最初来的那天,谢冬清苍白着脸蜷在马车上,坐也疼,站也疼。还不好意思跟梅阁说,可怜兮兮地缩在一角,咬着牙忍。
起初,梅阁见她总让停车,往路边野地里钻,以为她是因为路上伙食不好,吃坏了肚子。
于是他很体贴的跟她说:“不然我们找家客栈休息几天,我去给你找个郎中开个方子?不着急的,我们不赶时间,这是回家,慢慢走就是了。”
谢冬清疼得浑身是汗,有气无力地笑:“你……不知道就不要瞎操心了,没事,不用喝药,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梅阁愣了一会儿,明白了。
他看向谢冬清的眼神瞬间柔软了起来。
两个人对望了好半晌,梅阁默默坐过去,把她圈进了怀里。
“这样暖和一点,你手都是凉的。”他翻出那件厚实的白斗篷,裹住了她。
谢冬清扭捏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贪恋那点温暖,索性闭上眼,躺在他怀里舒服地睡了过去。
梅阁暖着她,轻轻侧身,对车夫说道:“阿伯,今天还是不赶路了,我们找家客栈住下来吧。”
谢冬清睡的迷迷糊糊,听到他说的这句话,挣扎着嘟囔了一句:“找小一点的,盘缠不多了,省着点……还要给卫坤……迁坟。”
“知道了,放心吧,盘缠我算着呢,有数。”
于是,谢冬清放心地昏睡过去。
第二日,谢冬清的脸色明显好多了。经过路旁的一个小茶棚时,梅阁让赶车的大伯停了下来。
谢冬清身上披着梅阁的白色斗篷,坐在马车前,看着梅阁跳下车,数出两个铜板,给谢冬清端热茶。
看着看着,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柔情蜜意来。
梅阁端来热茶,叮嘱道:“慢慢喝,有点烫。休息一会儿,我们不赶路。”
谢冬清轻轻嗯了一声,眉眼弯弯,抿着嘴笑着,接过茶碗。
梅阁见路边长着好多狗尾巴草,弯腰拽了几根,蹲在路边,手指飞动。
谢冬清问他:“你在干吗?”
“给你编个小玩具,路上难受了,你就搓搓它。”
治闹人的小玩意,梅阁一边编,一边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