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沈嘉文则独立于这个一而贯之的法则之外,这个非黑即白的问题让他感到非常痛苦,就像造物主在拿锤子敲击他的脑袋,逼迫他做出选择。
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孩轻轻靠近他的手机,哼出软软糯糯的呻吟。
“教授……你……你在跟谁打电话……现在把我送回家吗……”
那边猝然挂了电话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
年轻的教授愣愣地放下了手机,他觉得自己在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,却思考不出所以然,心中只剩空荡荡的回响,一而贯之的法则失去了效力。
很多很多年后,或许他会对今晚的选择有所思考。
如果他曾说过一个“爱”字,那么所有的结果都会不同。
可惜没有如果。
就像他所认为的,三维世界的人不可能两次踏过同一条河流,不能无视时空的规律,那些失去的东西,失去的人也如同流水时间一样永不回头。
嘉文想出来的时候,代驾还没到,但是她不能待在里边了。
她觉得这里的空气是令人窒息的,狭小的空间在不断挤压她的肉体,要将她碾成碎片。
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两人相拥离去的影子,耳边不断重复着电话里暧昧的女声。
郎才女貌,美好青春的肉体?
不要说爱不爱,爱这个字本就不该说出口。
爱情就是一个笑话,她继承了母亲的笑话。
穆青眼含担忧,询问她: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
“帮我拿瓶威士忌,谢谢,哦,不说谢谢,那就不谢。”
“你不能再喝了。”
“快点,老娘今天分手失业,痛快!”
穆青只得给她兑了一小瓶度数极低的酒,沈嘉文拿着,晃晃悠悠出了门。
车子放在弄堂里,那里有一处休息区,嘉文坐在上边吹冷风边喝酒,等代驾司机。
旁边还坐着个小女孩,浑身上下裹成了一团,只露出被雪冻红的脸。
女孩蹬着脚,偏过头跟她说话:“我妈妈说过,女孩子不能在夜间喝酒。”
她微微地笑了,又喝了一口,“我妈妈也说过,女孩子不能在夜间和陌生人说话,什么时候都不行。”
“你不是陌生人,我认识你。”
“是吗?”
“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,爸爸说,你们公司的药卖得很便宜,能给妈妈治病。”
“那个药叫什么?”
“我想想啊……嗯,好像是叫XX素,就是那个金黄金黄塑料瓶的,摇起来哐当哐当响。”
她把酒瓶丢在了一边,满脸痛苦地捂住了头,“抱歉。”
“为什么说抱歉?”
“抱歉……”
“好吧,大人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,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。我还要等我爸爸,所以不能回去。你快回家吧,你妈妈该担心了。”
她目光空茫,喃喃说道:“我妈妈死了,我没有妈妈了,没人会担心我……”
“对不起,那你爸爸呢?”
“我爸爸……我爸爸……他不是我爸爸,他是别人的爸爸……他是别人的爸爸!”
“好奇怪的说法,那你有男朋友吗?找个爱你的人吧,我爸爸妈妈很相爱,他们很幸福。”
她拎着酒瓶站了起来,差点因为头晕目眩摔倒在地,定了定神,她摸了摸女孩的脑袋,慢慢向车子走去。
“你快回家,别操心别人的生活。叫你爸爸多买点那个药,能买多少买多少……”', '”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