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塍和悦锋一直在样式家陪伴外孙女养病,渐渐的让她知道悦锋是她外公,样式诚知道悦农后来嫁给盛宗均之事,为了哄小女儿开心,他将盛宠是她姐姐的事儿说了一遍,小姑娘眼神怔怔的,过了一会儿,才蚊声问他:“真的吗?”
样式诚点点头,眼见着小姑娘又要落下泪来,当下真是恨不得拿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来换女儿一个笑容。
式薄见爸爸在阳台哄妹妹高兴结果哄哭了,只是走上前去,问妹妹:“哥哥要出趟门,你要不要一起去兜风?”
样式诚连忙说,“那样也好。”
蓝蓝张开手被式薄抱了起来,她身上穿着居家的衣衫,裙子层层叠叠的,长发披散在脑后,表情忧郁,被哥哥一路抱着下了楼,郭塍听说她难得有兴致出门,拿了外套追了出来给她拢上。
式薄给她系好了安全带,小姑娘落下车窗朝外婆挥挥手,说好了一个钟后就回来,郭塍点点头,“去吧,好好玩。回来外婆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样式家的车库门缓缓起开,式薄率先开了出去,他之后还有六爷的车跟着,驶出巷子,才开了一小段路,不知打哪儿冲出人来,拦住了后头六爷的车。
“臭小子,你不要命了是吗?”同行的保镖破口大骂。
六爷看了眼外面的人,不动声色的按捺住同事,打开车门下了车,也不问拦车人什么目的,径自走到式薄的车前,式薄已经落下的车窗,“什么事?”
六爷沉闷的朝蓝蓝开口道,“小姐,是皮皮。”
顾虑到王琪至今下落不明,样式诚给全家上下都换了新车,式薄今天出门并没有开原先的吉普,得亏保全那边的车没有换,皮皮还认得车牌,等了好些天,终于被他逮住了。
蓝蓝怯怯的往外看了一眼,外头的男孩子瘦了一圈,看上去很憔悴,也不知道被拦在外头几天了,一见到她,不由分说的拉开车门,式薄也不打算阻拦,任由他把蓝蓝扛沙包一样扛走。
蓝蓝又惊又急,大叫“哥哥救命”,式薄却朝她一笑,摆明了不想得罪盛宠弟弟。再说了,皮皮有这份苦等的心思,他也不愁蓝蓝会出什么事儿,顶多小儿女吵个一架再和好吧,大家都得这么过来,皮皮是聪明孩子,不会把事情搞糟的。
皮皮从蓝蓝被绑架第二天晚上就来了,谁知样式家戒严,把路全给封了。他虽是个本事孩子,可也不会飞檐走壁,心想是大户人家有动静吧,想了想就回去了。
第三天蓝蓝还是没去学校,他想小姑娘被破了身,大概一时半会儿不愿意见他,打电话也不接,样式家的电话号码竟然成了空号。
第四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,碰巧遇上蓝蓝班上的班主任,盛宠当时也回学校了,于是一起问了蓝蓝为什么不来上学。结果老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,绝口不提缘由,并且让孩子们别再问了,蓝蓝只是感冒发烧罢了。
提到感冒发烧,皮皮想到二人初夜那天淋了两场雨,后来她又哭了老半天,就她那小身子骨,说病了倒也不足为奇,只不过家里电话打不通这点实在是叫人解释不通。
到了第五天,盛家老爷子在医院醒过来了,但是醒来之后,虽然神志尚在,却变得口齿不清,盛宠把她爸爸狠狠挤兑了一遍,哭着让医生治好爷爷这病。
盛洪驹知道后也是老泪纵横,这小公主虽然是个糊涂虫,但现在才知道,这么些年,都没白疼她呀。
外公醒了,皮皮也不敢在外边乱跑,在医院陪了两天,老爷子说医院让他不舒服,要回家,一班人马又进行了一场大迁移,找了专门的陪护和医生,一起回了家。
这位开国上将,在历经一场生死考验后,狼狈的活了下来,虽然孩子们眼神中仍有尊敬爱戴,但第一次中风后伴随的行动迟缓,口齿不清,让他在精神和肉体上难以统一,四姐性子急,忍不住就会加快语速大声重复,老爷子仍然听得迷糊,满脸迷茫,看起来就像在被训斥一样。盛宠最近因为爷爷的事儿变得脾气特别大,见爷爷露出那样的表情,想也没想就吼四姐出去,四姐还一愣,等反应过来,砸吧砸吧嘴灰溜溜的出去了,回头和姐姐们说起这事儿,甚至委屈的掉了眼泪。
当然,这眼泪并非是挨了侄女训斥才流的,她是幺女,底下就一个弟弟,有那么几年也是被放在老爷子膝盖上长大的,在她眼里,世上没有比她爹更厉害的男人了,就算嫁了人生了娃,成了人家的儿媳妇,还是忍不住由衷地爱着自己的父亲。可现在父亲也老了,露出了孩子般无助的表情,少女心性的四姐,如何不掉泪?
就连世爱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怀秋叫回来,一来老爷子最疼怀秋,二来也得有人镇着这个蛮丫头,盛宗均却不答应,他那外甥如今是家里众人瞩目的有出息的孩子,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孩子叫回来,他虽学过医,可老爷子这病是衰老的过程之一,怀秋能送老爷子返老还童不成?
回来也是帮不上忙的,还耽误学习,不如不告诉,让他好好的专心学习。
世爱被弟弟教训了一通,回头悻悻然,心想盛宠果然就是老五亲生的,那脾气,一个德性。
皮皮倒是破天荒的安静了好几天,当然也给外公讲笑话,试着耐心地陪老爷子下棋,但除此之外,话少了许多。悦农当儿媳的,在公公房里来去进出许多回,也不得不感慨,小时候的坏小子淘气鬼终于也长大了,懂事了。
他们这些人,哪里会知道,这小子人在心不在,脑子里装着的,都是样式家的小姑娘。也只有盛洪驹看出了这小子的心不在焉,极缓慢的问他:“是……不是,看……上……哪……家……姑娘……了?”
皮皮先是诧异,等反应过来,不由害臊地抓抓后脑勺,峻黑的脸浮现出一层粉红。起先他还有些害羞,等一开了头,就停不下来了,“我总觉得她也喜欢我的,可她是个极害臊的人,动不动就躲起来的,我就怕她那样,所以先说我喜欢她,这样,我男的追她女的,就显得天经地义了,您说是不是?”
老爷子听完只是一笑,缓缓的点了点头。
孩子愿意和他说这些,仿佛得一个军功章还值得他高兴的。
皮皮又苦着眉头说,“我心里都快憋屈死了,她还那样,果然是个狠毒的丫头。”
老爷子静默了会儿,这份安静引来了皮皮的注意,他征询的眼神看向外公,“您给出主意?”
老爷子这次眨了眨眼睛,当作回应。
皮皮来了劲,“那您说怎么办?”
等了半天,老爷子只有缓慢有力的两个字:“去追。”
皮皮也不知道样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,一味苦等,终于,皇天不负有心人。
将人塞进自家的轿车里,一路往公寓开去,二人四目相对,皮皮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,好好料理她一顿,碍着司机还在,撇撇嘴硬生生给忍下了,
蓝蓝被打折扛走,肚子被皮皮硬硬的骨头顶得极不舒服,挨着车门紧紧的坐着,头也看向窗外。
到了公寓,皮皮拽着人进了门,一路拖着她丢进沙发,冷冷丢下一句,“不许动,等我回来。”
蓝蓝几乎落下泪来。
皮皮进了浴室,好几天没洗澡,身上都有味儿了,要和她算账,总得洗香了再算,反正一时半会她也逃不了。果然,等她洗完澡出来,人姑娘果然安安分分的在沙发上雕像一样坐着呢。
他进厨房找了一袋速溶咖啡将就着泡给她喝,蓝蓝接过杯子,浅浅抿了一口,从杯子上缘察看皮皮的神色,他看似平静,眉宇间却有酝酿暴风雨的迹象。
深吸一口气,咽了咽口水,她才低低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皮皮却说:“你给我过来!”', '”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