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十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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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凉低着眸子,神色淡然的走在路上,腰脊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,像是一块石头,咔吱咔吱的撞在皮骨上。
他的父亲,立志于望子成龙,最爱的不过是众人的夸赞应和。
“您的孩子忍耐力真好,以后定是成大事的料。”
“这孩子风度翩翩,绅士内敛,哪像我家孩子,就是个混小子。”
“林凉真有礼貌,长相可人,又才思多敏的,真是我瞧过最优秀的孩子了。”
……
这些表面上的言语,成了爱慕虚荣的大人,最爱的金面具,也便…逼得他塑成一面袈裟,包裹着他难以迸发的怨言和哭诉,这些便化为阴森森的,灰郁厌世的林凉。
在准备放弃钢琴练习,哀求着大人说能不能缓缓时,他们说他一点也不能吃苦。
当筋疲力尽的刷题看书,烦躁到撕纸扔书时,他们用着棍子抽他,嘲讽他的忍耐度就这点而已?
当其余人摔坏他最爱的玩具,他怒视着,却迎来父亲的一巴掌,说他一点也不懂礼让。
哈…
他可不是十七岁,肆意冲动哭笑自我的少年,对于那些为着球赛游戏美女而哄闹的同龄人,他便总是格格不入,却也扯着脸混进去,只笑着说,我也喜欢…
所以…他是谁呢…
林凉接过了不管他愿意与否,都能偶遇上的学姐的面包,瞧着她面露羞涩而不自在的撩着头发,对他说,“照顾一下小学弟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
拿腔作势。
他的脊背又难受了,混着这女人的声音,他便像是染了痱子般浑身难熬,只笑着说,“谢谢,这面包闻起来很香。”
瞳孔里如盛了银月落水般,波光粼粼。
似是在说她很香般,学姐霎时红着脸,转着身子就跑了。
林凉捏着少女辛苦烤制的爱意面包,一眼也没瞧上,连面容也忘却了,他只反胃的想着,这条路,他不会再走了。
瘫在街上的流浪汉接过了这个韶华少年的面包,听着他面露笑意的说,“一点心意,望你温饱。”,便感激的叨叨念了两句谢谢,再看着他的背影远去,成了一个小点。
到了学校也很烦闷。
他佯装耐心的听着少年面露谦虚的说着他这道题也不知道怎么的,就做出来了。
就在老师夸他是第一个想出解题思路之后。
这只蚊子就一直在他耳旁,嗡嗡的吵着。想炫耀自己算得快,归结于天赋而鄙弃努力的平凡人的丑陋嘴脸,比女人的矫揉造作还恶心。
“但是,林凉同学的解题方法是最简单、也最精妙的。”
讲台上的老师忽而冒出这句话。
林凉瞧着这少年顿时如吃了砒霜般,脸色发青,捏紧了钢笔直转过身不再夸耀的模样, 还是露着耐心倾听的礼貌面容。
嫉妒仇恨、自私势利、旁观过客、以上压下…
人的这些劣根可真难看啊…可谁都有着其一或其全的想法…他在这样的恶心环境里即将生活一辈子,也成为着这样的人…
大抵也只能这样苟活着。
所以之后,第一个想出解题思路的人,是林凉。
他厌烦那个人的聒噪。
说起来,若不是那有些熟悉的声音,林凉是想不起班里还有个叫宋文安的人。
倒不是他太过于普通,不显眼。相反,宋文安也算是俊俏的儿郎,成绩中上,在班上人缘不错,阳光少年一个,跟他的接触算是一般般。
只因他,记不大住人的面容,这不是病,只是他不想记住,就像搁置在家中的一排一模一样的水杯般,他的印象里只分得清,这是男人,这是女人。
是他跟着男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时,男同学大声“喂”了一声,唤了一句宋文安,再问了句。
“你妹妹又来接你啊…”
他回他。“是啊…”女孩从在身后走出来,宋文安便摸了一下她的头,一面说,“叫哥哥。”
女孩弱弱的回了一句。
“哥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