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可能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。满怀笑意的脸在打开门后变得僵硬而难以置信的悲痛,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最好的林凉,身体倒在地上,头上的血顺着额角流下,腿上的血在水泥地上肆流,染红裤子,染红她的眼。
见了她,眼皮艰难地抬起,皱着眉,胸腔拼命的起伏着,血液的流失和神经的难受让他一瞬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,可是他得忍住疼痛和昏沉告诉她,那些话。
所以他唤着她,神色凄凄的,抬起的右手想摸摸她的面颊。
轻轻,轻轻。
像是临死的道别,又像是希望的祈祷。
他抬起的手却而放下,没有摸上,只是从兜里缓缓地拿出那一捆钱,颤抖着递在她手中,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对她说。
“钱…”
轻轻…
如果我真的死了,这些钱,你要好好收着,知道吗…
那些话没有说出,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沉寂,他不甘地闭上眼,手无力地摔在门槛上,以扭曲的姿势沉睡了。
她瘫坐在地上,轻柔地唤着他的名字,摇晃着他的身体,小心翼翼的,怕惊扰他。
“林凉哥哥…醒醒。”
没有回应。
倒在地上没有声息,安静而不作回答的模样,在回忆里有着相同的情形,她安然无事,还自在活着。后来是无数的人告诉她。
说,你妈妈死了。
惊慌惶恐在血管里漂流,于是加大了声音,像是用尽生命般的呐喊,面颊贴着他的面颊,眼泪流在他苍白的唇间。
“林凉哥哥…你快醒醒…”
不…
这从缝隙里传来的细小的声音,很小很小,却从身体深处蔓延,扩张变大,大到悲吼,撕心裂肺。
不!
她想带他回家,却拖不动他。想为他止血,却只能拿着卫生纸给他擦拭着,堵着,包裹着,眼看它一张张染湿而无措,想让他说话苏醒,却只能埋进他脖间无力的哭泣。
她要怎么做啊!
怎么办…怎么办…谁来救救他…谁来救救他啊!
于是用力拍打着邻居的门,含着哭腔大声地说着求求他救救林凉哥哥。第一个人嫌她吵,推着她肩膀,让她滚。她抹着泪从地上爬起来,又急忙跑上楼敲第二家的门,同样的说辞,同样的力度,第二个人却不在家,于是跑到对面再敲,再喊,喊到声音沙哑,哭到筋疲力尽。
第五个人开了门,带着怒气吼她,“你他妈哭个鬼!人要死了就去打120!我又不是医生能救个屁!别来吵我了!”
120…是什么?怎么用…她不知道,她不知道!
她不知道…
第八个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,对傻子宋轻轻和外卖员林凉印象很深。终于好心的被她领到她家,叹着气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凉,给她拨打了120,又看着她哭啼的模样,声音也严肃了。
“你找那么多人还不如拨一个电话来得快,再说楼下有诊所,你随便找里面一个医生也比找那些人好,浪费救援时间,他都昏迷成这样了,你就只知道哭,哭有什么用!”那人又看了看他的腿部,更气了,“卫生纸会黏住伤口的!到时候做手术怎么清理?!你这是要把他害死吗?!”
害死…她在害他。
没用的她好像一直都在搞砸事情,从头至尾。
“他家人呢?给他爸妈打个电话。”那人问她,理性的思考着,觉得她不能照顾好住院的林凉。
她摇着头,自责地低下头,努力克制自己流泪的冲动。她说,“我知道他有个妹妹,可是我不知道她的电话。”
听完,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呼着气,“你都跟他同居了却不知道他父母的联系方式?!小小年纪就学会私奔!真是他傻你也蠢!”
她搅着手指,不知怎么回她。
后来是那人找出林凉的手机,拔出电话卡放在自己手机里,拔出了林母的电话,说了些她不知道的话。
“来了。”
救护车的声音惊醒了小区上下的人,他们穿着睡衣看着热闹,偏着头又叽叽喳喳地跟身边人聊着话,嘀嘀咕咕地说林凉怎么又受伤了,又用异样而打量地眼光看着她。
她平静地走过人群,心却波涛骇浪。
妇女欣慰地看着林凉被抬上架子送进车里,所有人也开始笑着,庆贺林凉得救。
关上车门,坐在救护车里的宋轻轻哭了。
双手一左一右的抹去眼泪,低着头,看向他沉睡的面容,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,泪一始发,便泣不成声。
林凉,我好像要预感到我们的走向了。
那是一条交叉线,比平行线更难以忘怀。
更狠。
三三:怕大家等不及,所以分了三个部分。先放上来。
我还修改了以下内容。
八年前的洗碗的工资没有两千到三千。马红英是马春艳的姐姐不是妹妹。相机是放进抽屉里并没有扔掉。
应该没了我记性不太好', '好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