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塞尔西走到静坐的修士们身前时,守卫在大门边的层层近卫军让开一条窄道,身材魁伟的肯尼从中走了出来,他冲刚刚到来的塞尔西点点头,目光随后转向那辆停靠在台阶边的黑色马车。
帐帘被一双老茧满布的手撩开,身着米色长袍的尤金探出头,踩着马车边的铁踏走下来,簇绒人群的目光纷纷转向那个佝偻的背影。
尤金驻足在台阶边,沧桑的面颊在火光的印射下显得更加苍老,常年加身的神袍染上了些许污渍,不再像当初那样一尘不染,他的双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,半握着的拳头有些颤抖,细小的动作似乎不是因为寒冬,而是他见到了台阶上那些静坐的修士,和虔诚的信徒们。
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愚昧,或许根本就不该去得罪一位刚刚得势的领主,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长了霉斑的苹果,从里到外逐渐腐烂,连同整颗苹果树上的所有苹果也一同遭罪。
他不害怕受到罪责,与他而言,这算不了什么,如果肯尼要追究他的罪刑,不过是早点去见纳穆神罢了,可如今事态已经牵连到整个修神院,他不怪罪他们的鲁莽,他深感自责。
不止是尤金,塞尔西也为眼前的一幕感到惊愕,他曾试想过多种事态结果,却没想到闹事者是修神院的修士,这在巴顿掌权期间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,没有人不害怕监牢里的那些残酷刑罚,鞭打致死和溺毙时有发生,在人们耳口相传之下,那儿几乎已经成为所有城民的噩梦,没有人敢以身试法,即便某个男人的妻子被贵族按在桌子上也不曾。
“起身吧。”肯尼紧了紧身上的披风,看着面前静坐的修士们,“我是说,你们或许该站起身,听听关于尤金的审判。”
修士们面面相觑,肯尼的话语虽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。
一位身着城民服饰的中年男子率先站起身,突兀的身高让他在这群静坐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扎眼,接着,又有几位信徒站起了起来。
塞尔西扫了眼面前的修士和信徒,他本想上前劝说肯尼,刚迈开步子,衣角却被扯了一下。
“干什么?”他扭过头,轻声问道。
艾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我知道尤金差点害死你,”塞尔西耳语道,“但他现在还不能死,尼普尔才刚刚稳定下来,领主需要更多城民支持,如果.....”
艾伦伸手推开塞尔西,冲站在门前的肯尼努了努嘴,塞尔西随即转头看向肯尼。
“事情的经过我想大家都很清楚,尤其你们。”肯尼看着面前静坐的修士们说道,“在那之后,我派人仔细查阅过修士手册,你们确实有庇佑生灵的职责,但尤金的举动差点夺走一个活人的生命!”他顿了顿,目光看向那个先站起身的中年男人,“试想一下,如果被害者是你的妻子,或是孩子呢?”
中年男人将头埋的很低,他猜想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正盯着他。
“我在问你!”肯尼提高了音调,“如果妖灵夺走的是你的亲人呢!”
“抱歉,领主大人。”男人微微抬起头,小声嘟哝道,“我.....不敢想象.....”
“不敢想象?”肯尼踱步到男人身前,“是吗?我也不敢想象,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会被妖灵夺取灵魂!”
“领主大人。”一位身着白袍的修身站起身,“尤金长老没有错,他只是尽了一个修士的职责,错在那个妖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