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刚往东走了不过半英里,本就昏暗的森林突然变得更加昏暗,随之而来的是凌冽的风,簌簌作响的嫩叶,林中野兽的咆哮,和低飞过头的山燕。
在弗林的催促下,他们由慢走变成疾步,时间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敌人。
肯尼走在队伍末尾,在爬上一个陡坡后,他发现白鸽哆嗦的厉害,与此同时,风变得更加狂妄,几乎随时都会将身前瘦弱的身影吹倒一般。
于是,他解下肩上的狼纹披风,小跑两步跟上白鸽,而后抖开披风,伸手搂住了她。
白鸽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,但当她发现身旁的人是肯尼时,却并没有说话,也没有反抗。
一道闪电落下来,劈到了不远处的一棵苍天榕树,巨大的力量将两人抱粗的古木拦腰劈开,在白鸽的尖叫声中,肯尼甚至感觉脚下潮湿的土地在震颤,同时也嗅到空气里传来金属和枯焦的气息。
狂风在下一秒化成无形的军队,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,而那些排列紧密的巨木吹着口哨,如同守山的巨人在直面风暴之神,伴随着雷鸣在天边炸响,铜色霹雳接连不断在眼前闪现,灰暗的密林重复被照亮,又转瞬落入无境的黑暗。
惊恐不安中,他们绕过断成两截的榕树,伴随着电闪雷鸣,嫩叶开始漫天飞舞,林中的鸟儿不停发出尖锐的鸣叫,不断有低飞的山燕撞到树上,与岩渣乱石滚下山坡。
雨终于落了下来。由于狂风促使,当那些细如发丝的水滴打三人脸上时,竟比冰冷的尖刀更加锋利。
风暴仿佛在这一秒化成了死神,疼痛感不断来袭,他们穿行在林间,艰难的翻过一个高坡,那正是暴风吹来的方向,如果他们再找不到地方避难,泥流便会呼啸而来。
片刻后,暴雨的势头更猛烈了些,本就湿滑的苔地变得更加湿滑。
肯尼有些不安,他环视四周,猜想他们或许可以爬上某刻大树避难,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一鸣惊雷打消,又一颗巨树轰然倒地,如一座山峰坍塌于身前。
就在此时,雨势变得更加磅礴无情,三人已经浑身湿透,瘦弱的白鸽在肯尼的怀中瑟瑟发抖,他们周围散落着被雷电劈到,或是被狂风吹倒的树杈和树枝,大自然的呼啸已经盖过了一切,他们早已听不见彼此的喘息,只能在灌木与湿滑的泥泞中不断前行。
又往前走了一小段,下破路似乎比上坡更加艰难,他们永远不知道身后会滚下多大的石头,更不知头顶是不是正有一颗被雷劈倒的巨木砸下来。
随着天色渐晚,密不透光的丛林充斥着未知与死亡,狂暴风雨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,在还剩足够的亮光可以看见东西时,他们找了块地势较高的巨岩边停下了脚。
肯尼找来一些油芭叶和蔓藤,接着又拖来几根较粗的树干,他把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,紧挨着巨岩搭了个临时避难所。
“别再出去!求你了!!”白鸽靠在湿冷的壁沿上,拽住了肯尼的衣角。
“可我必须得去找点吃的!!”他回过身,用嘶吼盖过风雨声。
“雨太大了!”老弗林扯着嗓子喊,“您必须待在这儿!!”
肯尼撑起被风吹到睁不开的眼皮,转脸看向身后。
“过来!!”白鸽又拽了拽他的衣角。
“别动!”肯尼突然握住那双冰冷的手叫道,“那儿,好像有什么东西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