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起来,陛下!你不能睡在这儿!”斯蒂文的声音传来,“快啊!你得继续前进,连我都能走,你怎么能躺下呢?快起来!”
“走开啦,”桑尼不耐烦的叫道,言语冻在冷气里,“我很好,只想休息休息。”
“既然很好,那就起来啊。”是塞尔西叔叔的声音,沙哑刺耳。他出现在桑尼上方,纷飞的大雪让他看上去像个穿着白衣的雪人,“起来瞧瞧,看慈悲的纳穆神给你送来了什么惊喜!”
“塞尔西大人,”他微笑,“不,真的,我在这儿很好。你们先走,我再休息一会儿,我发誓,就一小会儿,然后就赶上去,你们先走,快去吧。”
“才怪!”斯蒂文经久未剃的胡须在嘴巴四周冻住了,让他看起来显得苍老,“你会冻僵的,或者被雪狼逮住吃掉。”他向桑尼伸出一只手,“来,起来看看你的惊喜,接下来的路,或许不用你自己走。”
难道你背我?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会起来,但不是现在,我想休息一会儿。”桑尼闭上眼,不愿再多说半句,只觉身体似乎有了些温度,那种温暖或是来自于幻想,或许是......就快死了。
他突然离开了甜美而柔软的雪毯,被提到冰冷的空气当中,一双手掐住了喉咙,桑尼还未来得及反映,窒息感就让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。但当那双手离开脖子,他想开口咒骂时,映入眼帘的是一匹马。那是匹灰色鬃毛的战马,是他丢在尾指峰下的马。
幻觉,我果真就快死了呢。
“瞧!你的马!”斯蒂文牵过缰绳,轻轻踢了下马腹,鬃毛上的冰飞散开来,“我还以为我要死了,出现幻觉了呢,结果......你怎么了?”
桑尼看着那匹马,呼吸如浓厚的白云从鼻孔里喷出。他喘息着,又向前迈了一步,没曾想又是一个踉跄扑到马鞍上,而后发现这确实不是幻觉。温暖的感觉,虽然鬃毛覆满冰雪,但所触之地却有柔软的皮肤,它同样在喘息,腹部的起伏和不断喘出的白雾在冷气里蒸腾。。
“它来报恩了,”劳伦斯说,“快上马吧,桑尼。”
“劳伦斯大人,我恨你。”斯蒂文怏怏不乐道。他当然记得,在尾指峰下,劳伦斯一剑刺死了他的马。那匹小母马的肚子里虽然腥臭,但确实很温暖,可当第二天醒来时,他差点没闷死在里面。
“我们离山顶还有多远?”桑尼一边翻身上马,一边问叔叔。
“快了,陛下。”搭话的人是黑衣托勒。他右手上的火把在风雪里呼啸,焰火虽散发着温暖,可其下的地方已经上了冻,连同他整个人也是,现在应该称为白衣托勒。
世界一片苍白,陌生和迷途的味道和着彻骨的寒意,荡漾在风雪中。一片死寂下,只听远方似乎有流水潺潺响动,头顶某处,雪鹰展开灰蓝的巨翅,俯窥着下方的人、马、和被冰雪覆盖的山峦。
再往上走,地上升起苍白的迷雾,他们在没过膝盖的雪地与碎石中费力穿行,包括唯一的灰马也是,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