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他只好咽下所有自尊,被林德和艾登两人夹着臂膀,架在空中抬上去,心中只期盼这么早没人出没、没人看见、没人嘲笑,没人去传播卡尔塔的大英雄艾伦·道尔顿,被提上台阶的可笑故事。
从挑高窗户向外眺望,外院里,营帐到处滋生。“领主不愿占用民居,也不愿将部队打发到城外,那样太危险,毕竟战争还没有结束,”他们爬楼梯时,艾登解释道,“这些是凯恩大人的黑甲军,还有米拉女王和达克大人的部下。这里的空间不够,我的意思是,整个城堡都装不下,很多人还是得自己找地方住,在城里住,旅馆和其他地方,所有的费用都由咱们出。”
“你是在提醒我,我那小黑屋已经很舒适了,是吧?”霍恩咕哝道。
“不,大人,我没这个意思。”
父亲卧房的门缝隐隐约约还有灯光。门口站着两个卫兵,乃是父亲的亲信。霍恩认得他们俩,他们俩也认出了他,但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锁定到他的脖子上——那道触摸惊心的伤疤。
“大人,您还好吧?”待三人走近,其中一名卫兵开口道。他身穿华丽的黑漆胸甲,披着代表近卫军象征身份的狼纹披风,闪烁的目光似乎是在心疼这位身先士卒的道尔顿。
“你没觉得它很酷吗?”霍恩仰起脖子,指指沿喉至耳的长疤。
“抱歉,大人,我没觉得。”另一名卫兵接过口,“我真希望这道伤痕出现在我脖子上,那将是身为近卫军的荣誉,可现在出现在您的脖子,这是我们的耻辱。”
“你一点也不幽默,”霍恩耸耸肩,“肯尼还在睡觉?”
“领主他一宿没睡。”第一名卫兵说完,推开了大门。
肯尼·道尔顿坐在窗下,窗幔紧闭,他就着烛火书写信件,听见大门敞开的细微声响,才抬了抬眼。“噢,你终于醒了,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上半个月,才肯过来帮忙呢。”他微笑着说,一边放下手中的鹅毛笔,起身了走了过来。
“我也想啊,可死在床上不是个太明智的选择。”霍恩挪开扶着艾登肩膀的那只手,用没受伤的右腿跳向迎面而来的父亲,并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。他不愿在父亲面前表现的太过虚弱,从前如是,现在亦然。“站在我身后的两位大人,请去外面等,”他一边跳一边说,“现在,我要跟肯尼领主谈点关于道尔顿家族的私事。”
林德鞠了个躬,退了出去,艾登跟着他。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紧紧关闭,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霍恩独自面对父亲。现在太阳刚刚露头,但屋子里的窗幔全部拉上,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,寒气十分逼人。
他看着父亲,感觉他似乎又老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