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此黑夜,在暴风肆虐的山顶寻找一件东西实属艰难。桑尼举着火把,小心翼翼的用粗树枝探路前行,生怕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,擦伤手臂,扭断脚踝甚至脖子。
越往前行,树木渐渐稀少,地面逐渐开始被积雪覆盖,他的步伐很小,生怕错过可能会出现的任何东西。
寒风在树木间叹息,将细小的雪粒吹到他脸上。冷,不堪忍受的冷。桑尼感觉自己什么也没穿。他举着火把,火焰如淡橘色丝绸向上升起,透过它,他可以看到远处的黑暗。但火把似乎很快就会燃尽,然后,他就只能凭借巫术火球照亮四周,但那终究支撑不了多久。
碎石、腐叶、枯草、石笋、枯枝、木块、披风......披风?桑尼退后两步,看着被积雪堆中露出的衣角。
火把靠上去后,他发现那确实是披风的一角。他将火把插进松软的积雪中,用早已冻僵没了知觉的双手拨开层层雪块,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兄弟的尸体。他已经硬的像个石块,平躺在躺在雪地中,双手抱着一块跟身体一样硬的石头,眼色安详,嘴角和托勒一样残留着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桑尼给了这位兄弟一个雨林式葬礼——把尸体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,然后什么也不做。葬礼结束后,火把跟着熄灭。
“愿神渊的路不再黑暗,我的兄弟。”他轻念悼词,挥手召出一个翻滚的火球,四周重新被照亮。
寻着刚刚的路径,桑尼继续向前搜索,直到悬崖,然后转向另一边,穿过如迷宫一般的石柱石笋,来到一个黯淡无光的洞穴入口,里面传来潺潺流水声,但十步之外是个死胡同。借着火球的光,他看见那是一堵白色与玫瑰色的流石墙。
他困惑地转身,沿路折回,走到中途才发现,在一块突起而潮湿的石头底下有个黑洞。他跪下聆听,发现那微弱的水声正是从洞里传出。
桑尼不得不爬了好几十步,方才到达开阔的洞口。等到再次站起,重新召出火球,眼睛过了好一阵才适应。洞里有竟然有一个小瀑布,水从岩石间的隙流下来,注入宽阔的黑池子,他将火球丢出,看见橙色与黄色的火光在淡绿的水面上跳跃,然后熄灭。
莫非这儿真的什么也没有?母亲看得那本古籍记载有误?或是这里早就有人来过,把那东西拿走了?还是我遗漏了什么,没有找到?不,我已经够仔细了,巨龙峰顶虽然宽阔,但地面除了腐叶和碎石什么也没有,如果是白天,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找遍,更何况还只有我一个人。出洞的路上,他不停在想。
风似乎小了一点,他重新召出火球,试图将峰顶再仔细搜寻一遍。好冷,真的好冷,桑尼从未感觉到火是热的,即使将手完全伸进火焰,皮肤和血肉也不会被火焰所伤,可当他发现世上除了拉莫冰原,还有更冷的地方时,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优点。
又一个火球熄灭了,下一个还会很快熄灭。我好冷,好累,骨头已经散架了,他想。没有足够的食物,健硕的马匹,回程的地图,什么也没有,就算找到那东西又如何,我们只剩下四个人了,能活着回到苏美尔吗?
并非如此,他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