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嘿,抓人,而且还是个女人,这个女人从日本海军俱乐部盗走了什么贵重物品,据说,她化装成艺伎混入其中,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顺走了,等东洋人发现的时候,已经晚了,那么多男人都没能抓住一个女人,太好笑了!”孟浩有些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道。
“你小点儿声……”
“怕什么,这里是法租界,我的地盘儿。”
“这日本人丢了东西,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这不,他们没能抓到人,追到法租界来,管我们要人,现在跟上头的法国佬打架呢。”
“要我说,这种事儿,你以后少掺和,少让祥生叔为你操心?”陆希言提醒道,“我吃饱了,你慢慢吃,帐我结了,记得早点回去。”
“去吧,我这就几步路而已……”锅里还有不少羊肉呢,这可舍不得。
陆希言取了大衣和围巾,下楼来,跟老板招呼一声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安平诊所是一个两层的小楼,楼下是瞧病的地方,楼上是陆希言的小窝,不过,这楼上楼下并不通,得绕过去,从后面弄堂的梯子上去。
街上行人已经不多了。
雪已经下了地上一层白了,踩在上面。
嘎吱,嘎吱……
掏出钥匙开门,开灯。
屋里有起身的声音,灯一亮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蹑着脚迎了上来。
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,鹅卵蛋形的脸蛋儿,白里透红,眼睛很大,仿佛会说话,齐肩的长发,发梢微微卷起,很洋气。
主人不在,天气骤寒,家里也没有一点儿暖气儿,女人只能裹着厚厚的一层毯子,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等着。
“刚才跟你弟弟出去吃饭了。”陆希言反手将门反锁后,这才走了过去解释道。
“他都跟你说了什么?”孟繁星伸手轻轻的捋了一下眉梢间的一缕鬓发,清瘦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关切的表情。
“也没说什么,我也没告诉他,他还不知道,前天在街上跟日本人打了一架,阴差阳错把他姐姐给救了?”陆希言将买回来的刚出锅的馄钝放在桌上。
清汤馄钝,滴上两滴香油,再点缀这几根香菜,那叫一个香呀,诱人之极。
咕咕咕……
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,饿的不行,这么一次刺激之下,肚子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。
“这是给我买的?”惊喜之中透着一股子欢喜。
“嗯。”
“你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儿,这都快过年了,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?”陆希言叹息一声,对面坐下来,问道。
“韭菜肉馅儿的?”
“怎么了,你不一直都喜欢吃这个馅儿的吗?”
“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这大馄钝了,小时候,每到过节,娘就给我我们全家人包混沌,安子哥你也在,有一次我们顽皮,用面粉打仗……”孟繁星吃着馄钝,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。注1
童年的回忆呀……
“你真不准备回去吗,你这一走就是三年,祥生叔两年前退下来,让浩子顶了他的位置,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,一犯哮喘病,连门都不能出。”
孟繁星闻言,眼圈瞬间红了,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愧疚。
“安子哥,你别问了,好不好?”埋下头,喝了一口汤。
“好吧,我不问了,不过,你在我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总要想个办法解决的。”陆希言沉默半晌,点了点头。
“你慢点儿吃,有热水吗?”望着孟繁星狼吐虎咽的模样,陆希言问道。
“你不在,我不敢烧水,怕被人发现。”
“我去烧点儿热水。”陆希言去侍弄好火炉子,屋子里的气温上升了不少。
“安子哥,过两天,等我处理完事情,我就走。”
“没关系,我这里,你住多久都行,反正我也是一个人,今晚还是老规矩,你睡床,我睡客厅。”
孟繁星望着抱着棉被和枕头而去的陆希言,欲言又止,最终化作一声叹息。
注1:上海地区的馄钝有大、小之分,本文中所写若未曾注明,指的就是大馄钝。
陆希言:原名陆安,陆希言是他后来自己改的名字。
孟繁星:本名孟君梅,孟繁星是她现在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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