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复一时无话,达强也不主动开口,他很清楚赵复的来意,除了打探消息,更深层次的方面,就试图想重新修复与他与赵歌之间的关系,这不太现实,达强也不会轻易给赵复机会。
达强表面上深居简出,但对解放路目前的形势看得要比赵复透彻,赵歌明显遭到了联合抵制和排挤,除了刘坤在后面穿针引线、煽风点火外,赵歌行事过于偏激和倾向暴力,也不被大家所接受,所以被人有机可趁。
处于立场的考虑,达强默认大家的做法,已经从本质上把赵家兄弟区分开了,赵复只要不越界,还是他的好兄弟,但赵歌不同,其实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。以上只是大条块的这样看待,绝不能深入和细化,里面太复杂,达强都头疼。
办公室内安静的有些尴尬,赵复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做引子,只好很丧气的起身告辞,走到门口,他突然想起了什么,扭头问达强,“达辉快出来了吧?”
“年底吧。”达强苦笑,倒霉兄长居然在狱中连着减了两次刑,出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,甭管他适不适应这飞速变化的社会,解放路肯定会越来越乱。赵复此时提出这个问题,倒不是没按好心,他是在暗示,你有兄弟,我也有兄弟,一个大院的,一起光屁股长大的,大家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?互相帮助?
但达强还是没有任何表示,赵复无奈离去。
狂风暴雨也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,赵歌回到北川街时,雨已经停了,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看见老菜梆子,按着这家伙的性格,即便事情结束、就地解散后也应该早就回了北川街的桌球室,但是,非但他没有回来,贺彬和刘培荣也不见踪影。
赵歌当即就有点沉不住气了,正在坐卧不安的时候,赖春光和谢海林回来了,但带来了一个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消息,老菜梆子失踪了,他最贴心的的两个小弟,一个死了,另外一个似乎也受了刺激,目前刚被暂时安置在方家营。
谢海林这组人,其实今天晚上最为清闲的一拨,在建国路晃悠很久也没发现刘坤的踪迹,按时间约定只好准备散了,但在回去的途中得到了一个外号叫喇叭筒的小孩的报信,说是街口转角有建鑫的人受伤了。
喇叭筒是小叮当身边的人,还不满十四岁就辍学了,一直在北川街跟着小叮当混,后来小叮当投了赵歌,他自然也跟了过来。
这次赵歌搞这么大的动静,自然也要谨慎再三的准备,各组人虽然完事儿后按计划自行解散,但暗中传递消息就要依靠小叮当这帮小孩,他们不参与任何行动,就是跑腿,很隐蔽,也几乎没啥危险,而小叮当本人则跟着付建平在寻找翟勇。
老菜梆子遭受重创,还死了一个兄弟,这个打击让赵歌半天没回过神儿来,若不是赖春光提醒赶快处理后事,他这会儿肯定会发疯一样的去找少华拼命。谢海林劝他坐着缓缓,抽支烟,赵歌这才慢慢恢复了一点理智。
一帮人迅速赶到方家营,没去16号小院,而是七拐八拐的钻进了小巷深处的一间很破烂、很隐蔽的小平房,这是赖春光刻意安排的,现在情况突变,16号小院人多眼杂,不适合大伙聚拢。
望着床板上已经彻底冷透的尸体,赵歌的心像是被一只极为粗糙的大手狠狠揉捏了一番,十分难受,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给亡人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,把一旁的谢海林等人吓了一跳,但死者为大,赵歌作为老大这样做似乎也不是很夸张。
赵歌的性子硬,正常情况下不会过于矫情这些繁缛礼节,但这次不同,心里愧的慌,因为反应太激烈,反倒让身边的小弟枉送送命,他是不会逃避这个责任的,但不做出激烈的反应也不行,大家很快就会被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,甚至被赶出解放路。
今天在夜市上预见的那个神秘男子让赵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慌,有种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,想要反击,却发现力有不逮,而且难以下嘴,看似极为主动的报复,在对方眼里近乎滑稽和无聊。
赵歌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对方为什么把刘坤的生死跟他捆在一起,原本以为是赤果果的威胁,但随后一想就意识到绝没那么简单,随后又发现了许晖昏迷在墙角,一下子让竭力控制情绪的赵歌陷入了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