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晖深吸一口气,反复活动着左腿,感觉差不多了,又坐在床沿活动腰身,躺久了,整个身板僵硬的要死,活动了半天反而整个重心摇摇欲坠,好算现在左右手都能听使唤,他硬是拽着床边的栏杆没有倒下,再活动一番,许晖才示意医生可以了。
医生反复提示,他只负责保护,所有站立的动作全靠许晖自己来完成,一旦有问题,不要勉强,因为一次不行,还有第二次,今天不行,还有明天。
医生的话说到了许晖的心坎里,这让他联想到了更多的事情,只是一言难尽,眼下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!
这个上午,许晖一共尝试了八回,没有一次成功,确切的说有一次差点就成功了,但由于左腿的力量不行,没能控制住重心而功亏一篑,医生强硬的回绝了许晖第九次尝试的要求,但也对这个年轻人骨子里的一股狠劲儿印象深刻。
下午的时候一口气来了三拨人,这让沉寂了三天的病房热闹起来,许晖却有些不适应,三天独处的时间,除了家人,没有一个访客来过,外界消息也一概断绝,就像被关进了牢房,每天接触的都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。
枯燥而孤独的环境中,许晖除了打点滴、吃药和锻炼以外,就是静静的思考一些东西,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做过,把自有记忆以来的过往全都认真梳理一遍,就像是在慢慢的过电影,又或者仔细阅读曾经写过的日记,一做居然上瘾了,也让他很快的度过了这三天难捱的时间。
记忆中的一切场景都是那么清晰,可是在一些大的人生转折和选择时又是那么模糊,记不得为什么会那样做,或者没想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这样选择。
这种梳理,让许晖郁闷,印象深刻的往往是画面,而记忆模糊的却偏偏是很重要的东西,莫非活了这么大,自己一直在逃避什么?又或者说一直过得胡里八涂?按照这个逻辑,自己的理性认知一直远远跟不上感性认知,岂非真应了那首《跟着感觉走》的歌词?
这个结论看起来有些荒唐,但许晖偏偏没有办法反驳自己,比如说,一想起若干年前顾一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梁斌面前时,他总有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,即便遇到了明知不可敌的对手,也要不计后果的往上冲;又比如,一想起南山主峰下,他和魏亚丽相视而笑的情形,他便鬼使神差的决定要陪着对方再复读一年,以至于改了志愿名落孙山,到头来,复读出这种结果。
当然,和张仪很长一段的相思相守并不在这个逻辑怪圈下,那里面有着更多复杂和说不清楚的东西,其实许晖和张仪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恋情,而是一种少年人很纯真的、超过友谊范畴的东西,很值得珍藏,可惜无疾而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