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倾城疯疯癫癫地跳下剑山之时,仍是个长发及腰明眸皓齿的楚楚美人,在奔向福建的途中,因过于心痛,青丝逐渐苍白,一双明眸也因为流泪过多而失去光明。
陈止章原本闭关练剑,“独行九道”练至第七道,正要破境,隐隐约约听见夏倾城的哭喊声,便立时收剑,破关而出,绕短平岗奔行数个时辰,终于在山脚发现了早已昏厥的夏倾城。他的心似被人用碎瓷狠狠剐了一刀,痛得难以呼吸,连双眼也是短暂失明,过得片刻,小心翼翼地抱起夏倾城,回到黑风寨中。
尚在山寨以内的“风魔”楼长讴,“尘魔”余化陈,“泪魔”易冬听说陈止章出关,赶忙停下手里大活小活,去到后山入口等候,等了许久,却不见陈止章出来。他们拦了一个匆匆赶路的婢女,一问才知道,陈止章带了一个白发女子回来,此时正在卧房之中。
三人便又赶到卧房,正待敲门,陈止章恰好开门出屋。
陈止章淡淡瞥了三人一眼,唤来一个手脚勤快头脑灵活的女仆,与她吩咐道,“你守在屋内,若是夏姑娘醒了,第一时间来通知我。”
女仆自始至终不敢抬头,行过礼,便悄声推门入屋。她走到外堂桌旁坐下,心中好奇难忍,终于还是站起,蹑手蹑脚走向内堂,见到夏倾城后,在心中嘀咕道:什么夏姑娘,分明是夏婆婆嘛!
陈止章心中烦闷,背负双手,缓步走下石阶,踏入中庭,望向那正自盛放的紫薇花,自言自语道:“夏姑娘最喜欢这在盛夏绽放的紫薇花。”而后他缓缓转动脖颈,绕了一圈,将身周四处打量了个遍,“所以我在黑风寨栽满紫薇花。如今终于有了机会,能陪她慢慢欣赏。”
三魔各自跟在他身后,见他停下脚步。楼长讴作为四魔之首,拱手作揖,问道,“寨主,您可已经练成独行九道?”
陈止章闻声叹息,摇了摇头,“练到第七道时,我似乎听见了夏姑娘的喊声,便破关而出了。如此一来,我又要从第一道练起。”
楼长讴跟随陈止章的时间最长,对于陈止章的过往,自然要比其余二人了解的多,“夏姑娘可是那剑痴的爱女?她怎会千里迢迢赶来福建。难不成终于被寨主的痴心所感动,特地赶来相见。”
陈止章听出这是楼长讴阿谀奉承之言,但心下还是一阵舒畅,只是不知为何,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,“倘若果真如此,再好不过。只怕是...”
楼长讴立时猜出他的想法:只怕夏姑娘此次前来福建,与林中立大有干系。但既然陈止章没有出口,他也就不敢妄自揣测,将话题一转,“寨主,青玉案私自前往中原已半月有余,要不要我去一趟中原,将她带回来?”
陈止章忽得一声苦笑,好似气恼孩子过于调皮的长辈,“青玉案这孩子,也真是调皮...长讴,倘若你再遇上贺安,敌得过他么?”
楼长讴想起那日,心中着实不甘。那日比武,他本已胜券在握,哪里知道贺安竟使出一招同归于尽的武功。他与贺安原本约好是为切磋,若是果真闹出性命来,那可实在不好。况且南北两派虽然明面上相互尊敬,暗地里的事,谁说得准呢?
他神情严肃,原本就是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,此时更是叫人敬畏,“寨主!倘若楼某再遇上贺安,定然五十招内将他拿下!”
陈止章笑着摆了摆手,“我没有让你去中原的意思。只是青玉案长相可人,言语轻薄,我怕会出什么乱子。”
四魔之名,连起来便是“风尘血泪”,风尘为男,血泪为女。此也正暗示陈止章的心境。
“泪魔”易冬用手背遮住嘴巴,“咯咯”娇笑了两声,“以青姐姐的性子,此时指不定正与哪位俏哥哥行云雨之事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