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前方的是一名俊秀挺拔的青年,月白色锦袍的衣摆绣着飘逸的如意云纹和卷曲盘绕的茱萸纹。
他神色淡然走动在朝露未落的绿茵上,分毫不沾春日清晨的露湿。
粉衣少女稍稍落后半步,她偏头看向神色淡然的青年,轻蹙蛾眉,语气中不难看出她内心的急切和关心。
“容师兄,你一定要好好照看苏师兄。我这儿有一些上等治愈灵药,师兄被压入扶绥地牢前就身受内伤,未曾好好治。况且扶绥地牢中阴冷刺骨,我担忧师兄伤势因此加重。”
柳如鸢单手覆上腰间的储物袋,手腕一翻,掌心倏然出现了几个白瓷瓶,从瓷瓶口逸散的几丝药香不难知道这几瓶灵药的不凡。
容翊垂眸,眼神淡淡地掠过柳如鸢手心的丹药,他的声音温润平稳:
“柳师妹,这些丹药你收回吧,即便我能带得进去,以苏师弟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使用。”
“是我莽撞了,容师兄,扶绥地牢里灵力无法流转,而师兄又被禁了一身灵力,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,这些上好的灵药普通人反倒无法使用。”
柳如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,白净的脸颊上蒸腾出一片霞色的晕红。
“无碍,柳师妹,你不过是太担心苏师弟了。柳师妹,就走到这吧,我现在就去看望苏师弟。”
俊秀的锦袍青年掐指默念做了个法诀,他身形微微一动,便迅速地消失在桃花飘散的扶绥崖顶,柳如鸢只来得及看清那一段流云般的月白色衣袖。
柳如鸢朝前多走了两步,在扶绥崖边站定向下看去。
与云蒸霞蔚的扶绥崖顶不同,扶绥崖下闇黑冷寂,死寂浓稠的黑色犹如巨兽大张的嘴巴,贪婪地吞噬每一个失足的旅人。
扶绥崖下是一个被自然法则遗弃的死地,没有风,没有光,连灵气也寥寥无几,却有着胜于外界百倍的重力和压力。
即使是金丹修士失足落入扶绥崖都难以凭自身实力出来,更何况是普通人和失去一身灵力的修士。
柳如鸢愣愣地看着空中被风吹落的片片桃花瓣,伸手想接住一瓣,却看见桃花瓣不受牵引般直直地朝扶绥崖底坠下去……
身姿挺拔的青年沉默地站着,飘逸的广袖垂下,露出一截白皙细腻宛若凝脂的手腕。
他垂眸凝视着雕花交缠的铜镜,纤细浓密的睫羽遮掩住眼瞳中复杂的沉思。
他抬起轻轻地抚摸天玄镜上繁复的花纹。
古朴的铜镜骤然大放异芒。
天玄镜是沧瓯山的镇山至宝,通古今,晓万事,可预知叁界祸事。
自天玄镜警示魔界大乱动荡难安之事后,已然千年时光悠悠而过,天玄镜未曾有过如此大的动静。
看来叁界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安定的时光又要被打破了。
青年见此迅速地收回手退后一步,他神色没有太大变化,薄唇微抿,垂眸不语。
虚空中直射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瞬,骤生的细风微微吹动了青年两颊垂落的青丝。
青年转身恭敬地作揖,清亮如珠玉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之地无比清晰:
“掌门,师尊,林峰主,秦峰主,弟子苏凛钰拜见各位前辈。”
只见此时青年四周已然出现了四人,左边的中年男子相貌普通,虽是剑眉入鬓,燕颔环眼,但是因为周身温和清净的气质,让人不免多生出几分亲切之感。
他是沧瓯山的掌门——白鸿峯。
他身边站着一脸严肃,眉头紧蹙的抚泗子,他目光炯炯,盯着不远处的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玄镜,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下巴的长须。
林峰主和秦峰主是来筠峰和来华峰的峰主,两人神色虽说不上抚泗子那般苦大仇深,但是眉宇间的愁绪显而易见。
他们并没有走上前去,以修士的耳目,万里之外视物纤毫毕现,更何况是在不过两米的距离。
“百年之内,人族顾氏嫡子恐成祸患,倾覆万界。”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让在场的人心神一震,不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
他们都无比清楚地明白——
九州叁界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乱潮……
注释:
1、满树和娇烂漫红,万枝丹彩灼春融。——吴融《桃花》。
2、算一生绕遍,瑶阶玉树,如君样、人间少。——吴泳《水龙吟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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