衡水城前。
疯道人带着李越落下马,随着人流排队进城。
李越前方是一对乡下夫妇,妇人手中挽着藤篓,篓中两只芦花公鸡被绑了翅膀腿脚,只露出脖子伸缩不停;农夫手里紧紧拉着两只票肥体壮的白毛大猪,大约是城门人来车往,喧闹嘈杂,两只白毛大猪一直哼哼唧唧,不肯随农夫前行。
再之前是一对穿着体面的年轻夫妇,妇人手中抱着一白胖孩童,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农妇篓中的芦花公鸡。
年轻夫妇前面是一伙五六人的队伍,两辆牛车,上面堆满包裹货物。两个守门的卫兵不耐烦地翻检牛车上的包裹;那伙人中一个打头的中年人,拼命向那卫兵拱手作揖,说着什么。
闻到紧贴在身后道人传来阵阵熏人的酒臭味,李越恨恨地将目光移到另外一批出城的队伍身上。天色渐晚,只有四五个零星拿着扁担,箩筐的农人卖送完货物,离城回家。
李越心里琢磨,大概不下片刻,就会轮到自己和疯道人入城,不知道自己对守门的卫兵大哥报告自己被人劫持,那卫兵会不会将道人拿下?
“嘚嘚嘚“一阵马蹄声从城内传来,十五六人的一队人马向城门疾驰而来。领头一人高举一面铜牌,大喊“城主有令,出城公干!”马队居然一刻不停,直冲而来。
进出城门的两队人均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,迅速避让,让开中间通道。
李越正考虑要不要求助,背后一紧,一丝热流从背脊游至喉间,又片刻散去,李越张张嘴,却发不出丝毫声音。
疯道人又做了手脚!
眼见疾驰马队马上通过城门,李越回头恨恨瞪了那道人一眼,气鼓鼓将脚下的一块拳头大石块踢向前方。道人见此,不屑一笑。
那两匹白毛肥猪,初闻马蹄声,很是惊慌,用力挣扎。农夫一边避让马队,一边拉紧麻绳,生怕那畜生冲撞了马队。那农夫一时不察,踩到李越踢来的石块上,脚下一崴,撞了那年轻妇人抱着的孩童身上。那孩童被这农夫突地一撞,哇哇大哭;那孩童父亲早已对等待入城不耐,见到自己爱子被贱民撞哭,更是怒火中烧,一把抓住农夫衣领,大骂起来。
农夫心下冤枉,下脚之前明明是平地,没想到踩到的是石块,他连忙告饶:“这位大爷,小人不是故意撞到您家公子的…”
那孩童父亲不依不饶,抡起巴掌就要打下。那农妇丢下手中藤篓,上前拉住那孩童父亲。一时之间,你来我往,大人求饶,小儿啼哭,鸡鸣猪吠,乱成一团。
那疯道人刚开始还冷笑旁观,突地脸色一变,那刚冲出城门的马队朝这边举枪冲了过来。
原来,在农夫与孩童父亲牵扯之中,那白毛肥猪挣脱了缰绳,冲到了马群之中。马群带队之人一时不查,被白毛猪绊倒,从马上跌落下来,这一下,像捅到了马蜂窝。那剩下十几人加上城门卫兵都大喊着朝这边冲了过来。
说来话长,其实就一呼一吸之间之事。待到疯道人回过神来,李越已被马群和卫兵隔了开来。
李越朝疯道人做了一个鬼脸,转身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之后。
在看到城门和行人那一刻,李越开始思考各种逃跑可能。天时地况,人数身份,情绪反应都列入他观察考虑之下。
当时天色已晚,人皆疲惫易怒。如何挑动怒火,引起骚乱,自己乘乱溜走才是上上之策。
那夫妇孩童三人服饰精美,显然是有点身份之人。那孩童对农妇篓中公鸡非常感兴趣,显然平日没有接触,更加确认了其身份。在这等级森严的世道,显贵之人和贫贱村民共处队中已经是一种侮辱了,如果被贫贱之人小小冒犯一下,那对显贵之人便是奇耻大辱了。
将行动想好之后,李越向城门卫兵方向频频张望,似乎是寻找机会求助。疯道人果然就上当了,以法术封住了他的哑门穴,李越鼓气踢出的石块才是他的真正目的。疯道人以为他是孩童脾气,生气将石块踢飞。要是疯道人多看一眼石块落地方位,可能结局大为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