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太阁的红唇淡淡一斜，很罕见地笑了起来，“阿丙道长果然是让人如沐春风。”

“是李小姐的风采让贫道心向往之。”

“你的彩虹屁是越来越会吹了。”李太阁爽快地锁了车门进了道观。

秋风萧瑟，炉暖生烟，一壶岩茶加几粒干桂花，味道幽香却又不浓烈，入口些许苦涩又回味出一丝甘甜。

李太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下来喝壶茶了，她爱抽烟喝酒，尤其爱喝烈酒，茶真的是很少碰了……

“郑九州怎么样了？”李太阁问道。

“师弟他还不错，师父教了他火字诀，目前已经练到了二重天了。”阿丙缓缓地沏着茶，慢慢地说。阿丙的性子总是不急不慢，温和润泽，沏茶如此，为人也是如此。

“他身上有火神印，练火字诀确实是个好办法，不过依然不能治本。”李太阁摇了摇头。

“不错，食尸鬼的黑水威力很强，确实非寻常办法可以治愈的，只能延缓，慢则数年，快则数月……”阿丙停了下动作，叹了口气。

“其实食尸鬼黑水最可怕的不是身体的进化，而是心志的腐化，成为一名真正的食尸鬼后，黑水会完全侵蚀人的大脑，掌控人的意志，变得贪婪、嗜血、好战而狂暴，甚至对尸体有不可抑制的喜好，而这种变化的过程，你能清醒地感受到但却无法反抗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，你会变成“自己”的一个看客，而不是主导者，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，去杀人，去吞噬尸体，去腐化，而不能做任何事，甚至这种观看会永生持续，不死不灭，号称精神的监牢。”

“李小姐的意思是，人成为了食尸鬼之后，自己的意识其实并没有消失，而是共生存在？”阿丙有些愕然，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。

“不错，只是这种共生有很明显的主客之分，食尸鬼的意识将占据主导，原来的意识将成为看客，只能感受，无法支配。”李太阁冷笑了一声，“其实，就是一种地狱般的意识囚牢，你想死都死不了，是世间最痛苦的囚禁。”

“若是这样，那确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。”阿丙倒吸了一口冷气，他突然开始越发同情起郑九州来了。

“如果我真成了食尸鬼，请你们务必要杀了我！”郑九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，他的神情坚毅而决绝，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恐惧，“彻底死亡对于被囚禁的人来说，是最好的归宿了吧？”

“师弟……”阿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。

“你放心，如果你真成了食尸鬼，我会第一个杀了你。”李太阁站了起来，很果断地说道，“这是我作为猎魔人的义务，乐意效劳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阿丙还要拉着郑九州进屋，只是郑九州却很颓然地转身离开，消失在视线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