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昱抚须道:“主公勿忧,有董承在前,主公只消顺势而为便可。”
曹操神情有些不定:“张文远兵马众多,关中、并州、河东、河内,若是俱起,我等便是得了雒阳,却也难守。”
他精通兵法,远不是董承能比的,对形势看的更清楚,刘协还都雒阳,基本将关中让给张辽,加上河东,从战略上讲,张辽的兵马布置对雒阳威胁极大,这才是曹操最担忧的。
程昱笑道:“张辽兵马虽多,敌人也多,可用之兵实少。”
曹操皱眉:“他善于用兵,权谋亦非等闲,对雒阳必有防备。”
程昱眯起眼睛:“张辽行科举,关中、河东与并州也罢,关东世家却是视之如仇,早有谋划,又有袁绍、袁术一南一北,张辽首尾难顾,此番能逃大难便不错了,焉能顾及雒阳,便是他强攻雒阳,我等挟天子退往关东,有诸世家相护,可保无虞。”
曹操点了点头,默然片刻,沉声道:“张文远待天子厚矣,却是决裂,吾奉天子,却不知结果如何,利弊如何?”
程昱铿然道:“主公勿疑!张辽势大,其奉天子,如锦上添花,可有可无,主公势弱,挟天子则如雪中送炭,要平定天下,此不得不为也。”
曹操徘徊道:“奈何天子聪慧,其志不小,奉之非易事也。”
程昱不以为然道:“天子诚然聪慧,然性情懦弱,主公势强,不蹈张辽前车之鉴,但束之内廷,断其爪牙,其安敢妄动。”
曹操眼里闪过一丝厉色,又叹道:“如此,吾名坏矣。”
程昱面无表情的道:“主公挟天子,威震四海,何求名声。”
“不错,何求名声!”曹操忍不住大笑,转又问道:“董承既已举事,可着文舒速速退离,免被其害。”
程昱棺材板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:“承主公挂念,吾以告知小儿,此番事了,再无立延,只有程延,先令他回乡便是。”
如果董承在这里,恐怕会大惊失色,他最倚重的谋士竟然是程昱的儿子,程昱原名程立,他的儿子程延便取父名为姓,隐投在董承麾下,推波助澜,让董承谋算张辽,为曹操争取机会。
这是程昱的谋划,他通过自己的儿子为董承出谋划策对付张辽,而曹操自然不会不知道程昱的谋划,只是他自己与程昱丝毫不动,藏得很深,让张辽也没有察觉。
午后,曹操突然发兵猛攻袁术大营,袁术派遣在陈留的李丰、梁纲两员将领不防之下大败,只能固守。
黄昏之后,曹操留数百兵马在营中击鼓,迷惑敌军,他则率主力直奔雒阳,麾下猛将于禁、乐进、李典与曹仁、曹洪、夏侯渊、夏侯惇等宗族猛将皆尽跟随。
……
雒阳,上东门一处大宅中,羽林中郎将张杨手捧诏书,止不住颤抖着,看着对面的立延,面色苍白:“阁下,此真陛下之诏乎?陛下可是要害文远?文远忠心奉陛下与朝廷……”
“张中郎此言差矣!”立延打断他,肃然道:“陛下并无害大将军之意,只是羽林军乃禁军,本该由陛下执掌,兵马不过两千,如何与大将军十数万兵马相比,大将军依旧是大将军,他掌并州、关中、河东、河内兵马,此番事后,朝廷之中,仍是万人之上。”
张杨面露疑色:“果真如此?”
立延正色道:“天子诏令,岂有虚假,大将军出征在外,朝廷亦防宵小作乱,张中郎交出羽林军,陛下方能心安,待大将军得胜回朝,羽林军还归大将军。”
张杨犹疑了下,终是将羽林军官印和符令交给了立延。
立延接过官印与符令,眼里闪过一丝喜色,又闪过鄙夷之色,暗道:“大将军,汝任用亲信,将羽林军交给张杨如此懦弱无能之辈掌控,真自掘坟墓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