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底有冷光闪过,口中却毫不犹豫的下令。
”王翳,变阵,着士卒持盾举矛,将阵势向前压上百步!”
眼神冰冷,方晓找回了曾经云中城内面对匈奴的感觉。
一声令下,一万秦军步卒,组成战阵,顷刻之间长矛如林耸立,战吼高亢,冲天而起。
“风!风!风!大风!”
以战吼为凭,每当落下,秦阵中便有踏弩如雨飞射。
但对面羌人到底蛮横,同样不甘示弱,冒着秦军踏弩,或是挽弓齐射,或是持矛冲锋。
这小小的渭源城前,杀得尸山血海,怒吼震天。
“又退了?
王翳,着步军再次向前,给我狠狠挤压他们的冲锋空间。”
眼神不离那大纛须臾,方晓的声音之中满是冰冷与强大的自信。
“甘平,带着你的五千精骑,绕袭敌军侧翼,敌军若退,你便持矛执盾,不要与敌纠缠,只是朝着那大纛冲锋,能做到吗?”
“愿为将军效死!”
听见“长公子”终于想到了自己,甘平顿时乐的眉开眼笑,口中轰然应诺,当即带着精骑挽弓持矛冲出了军阵。
“果然!又退了!”
看着五千骑军如同饿虎下山一般,直扑大纛,顷刻之间便陷入重重敌阵之中,可与此同时,那杆大纛,又再度往后退却,方晓嘴角的冷笑一时间更加浓烈。
黄土高岗之上,义渠朾鈞遥望战阵,一时间眉头大皱。
“这支秦军统帅到底是谁?莫非就连如此粗浅的计策都看不出来,亦或者是自信的太过鲁莽,真以为能以少胜多?
看那骑军冲锋,此时虽然勇猛,但待马力泄了,定然得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。”
“阿虎、阿豹,带着你们的人上马,速速杀入敌阵,若是再晚,恐怕这支秦军,就要全军覆没了。”
稍一思忖,义渠朾鈞翻身上马,口中喝了一声,当先绝尘而去。
“白翼,你准备好了吗?”
并不知道有援军正向自己赶来,方晓只是一挥手,当即便将手下的王牌直接放出。
这一千玄甲精骑,冲过东胡,杀过匈奴,便是连右贤王挛鞮衍拏,都曾被此军所慑,而后被故精骑都尉白真,一矛穿胸而过。
此时蛮不讲理的冲入羌人的军阵之中,当着便如怒龙入海。
那些原本或是在与王翳拼杀,或是在对甘平的五千精骑,围追堵截的羌人,看见玄甲精骑,便不由的张大了嘴巴,甚至还有的居然楞在当场。
他们和曾见过如此恐怖的骑军!
休说这些羌人,便是正在率军赶来的义渠朾鈞,冲到阵前,看到那于战场之中横冲直撞,无人能挡的“黑龙”之后,也是惊得两眼发直。
但这位义渠族的主君,到底还是有见识的,稍稍一想,便明白了此军主将的用意。
“秦人凶猛,首领败了!速速追随首领,逃命去啊!”
于是听他扯开嗓子高声以羌话大喝不休,而那些羌人于混乱之中,听见这喊话之后,一个个顿时显出慌乱之情。
旋即扭头看去,只见果然自家首领的大纛,在不断后撤,眼看着就要撤进渭源城中。
“这怎么与之前说的不一样?”
发现了这一点,浓浓的恐慌之情,顿时占据了这些羌人的全部心神,之前的悍勇井然,如今居然全部消失不见。
取而代之的则是战意全失,一个个只想赶紧调转马头,跟着自家首领速速逃命!
毕竟,眼前这支刀枪不入的骑军实在是太可怕了。
…………
“败了?败了?”
咸阳城丞相官署之内,李斯目光无神,双手颤抖的捧着一分军报,口唇微张之间,便是有诞水留下,居然也丝毫未曾察觉。
战报自是三川郡守李由所写,其中简要的记述了西乞百里拔阳翟一战的大概经过。
据战报所书,当日西乞百里将十万大军,将颍川郡治阳翟团团围住,不为别的,只因那郡治之中盗匪打的旗号乃是一面吴字大旗。
于是为了诛灭匪首,西乞百里当即下令攻城。
可让西乞百里没想到的是,之前几乎一触即溃的张楚贼军,在这阳翟城内,却便的悍不畏死。
光是一座城门,秦军与贼军,便来回争夺了十来日的功夫。
及至第十五日,西乞百里亲自督战,终于一战攻陷阳翟东门,可是还不等他率军杀入城中,自战阵南方,突然又有数万贼军打着“吴广”旗号,趁乱从背后掩杀。
若仅止于此,纵然会有些折损,但西乞百里依旧不会大败,甚至当他稳住阵脚之后,还犹有余力反击贼军。
可是让西乞百里万万没想到的则是,正当他准备反击之时,自阳翟城东,有一支身着火红衣甲,数量不足万人的车骑朝着他们发起了冲锋。
并且更让西乞百里无法接受的是,他麾下的精锐战卒,甚至不能挡这队车骑片刻。
仅仅眨眼的功夫,都尉赵偃的大旗便即折断,随后在西乞百里夹杂着绝望与震惊的目光之中,都尉孟玄的大旗便再度折断!
“啊!气煞我也!项!项!逆贼项梁,我与你势不两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