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苏取名,谓之扶桑,乃是太阳升起之神木,始皇帝为他长子起名如此,预示的便是希望自己的长子,如扶桑神木一般,通天而起,又能承载朝阳。
秦若,谓之若木,乃是太阳西沉之木,始皇帝为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取这个名字,也未尝没有希望她有容纳浩日之福气?
是以这对以神木命名的兄妹,从小感情就十分好,这个动作做出来,秦若心中再没有任何怀疑,眼前这人尽管变了许多,但他,就是自己的大兄,公子扶苏!
想到这里,这位大秦宗室仅剩的女公子,不由的喜极而泣。
又安慰了秦若两句,脸上勾起微笑,目光在陈平身旁的半大小子身上一扫而过,“公孙俊无事,总算是没有辜负了王妗。”
“父亲!?你是,父亲?”
及至近前,小小的公孙俊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,依旧有些不能置信。
“你这小子,却是连乃公都不认得了?”
有了与公孙易的相处经验,让方晓完美的避开了尴尬,绕过陈平,口中却是低声笑骂,不觉之间却是用了一句刘季的口头禅。
“儿臣……儿臣,拜见父亲!”
眼见如此,方晓满意的点头,旋即一伸右手,而公孙俊也是兴奋的伸出自己的小手。
拉住公孙俊,方晓又“恬不知耻”的伸出自己的左手,而一旁秦若见状,也是毫不犹豫的拉住了“大兄”的手掌。
“走!我们回家罢!”
一边说着,一边哈哈大笑着向咸阳宫走去。
及至入了咸阳宫,“侥幸苟活”的群臣前来拜见,方晓这才有功夫听陈平与尉阳禀告胡亥的下场。
听到胡亥已死,方晓只是稍稍露出合适的悲哀,旋即便一挥手用低沉的声音宣布,“既然胡亥死前想要当个黔首,那便随了他的心愿,着伪帝胡亥,去二世皇帝帝号,贬黜为黔首,死不得入赢姓宗祠。”
“唯!”
偏殿之中,早有前来相迎的宗正子婴,激动的跪伏在地上,老泪纵横,只是在心中念叨,“感谢苍天,让长公子归来,又赐给了大秦一轮新的太阳。”
“皇叔,请起罢!”
同样安抚了子婴一番,方晓这才皱了皱眉,准备着手处理他夺取咸阳之后,最重要的一件事情。
看了一眼站在偏殿之中硕果仅剩的大秦朝臣,方晓用严肃的声音说道,“奸臣伪帝作乱,致使关中千里沃野,荒废至此,如今已经误了农时,遍地都是饥民,诸位,不妨拿出来个章程罢!”
治粟内史孟悬闻言,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叩首的同时,却也是高声说道,“长公子仁义,老臣请开咸阳府库,以赈饥荒。”
有治粟内史带头,其余朝臣一般的叩首在地,口中高呼不止。
可半天之后,他们却是发现,坐在上首的长公子,居然没有发表任何见解。
“这不合道理,从前的长公子,最是仁义,每每饥年之时,都会与民请命,如今却是怎么了?”
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,方晓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在旧臣之中,站的直直的内史姚贾。
“姚公,可有高见?”
听见点了自己的名,姚贾神色一肃,当即出列上前,沉声应道,“臣请陛下,按秦法行事!”
“陛下?”
听见这称呼,方晓一愣,旋即挥了挥手,似笑非笑的看了姚贾一眼,旋即说道,“还是先称我长公子罢,如今天下大乱,不敢轻承先皇之伟业。
嗯,姚公所说秦法,到底是何意?”
“商君有言,救急不救灾,孝工时期,常有灾年,每行灾年,朝廷均开仓赈灾,然而也因如此,养出了一群关中懒汉,那时的秦人,勇于私斗,好吃懒做,只因若有灾荒,官府必赈,是以民众有恃无恐。
后商君为大庶长,主持变法,行救急不救灾之策,便是朝廷只提供让黔首三天饿不死的粮食,而在这之后,饥民若想活下去,那便需要去狩猎,采摘,与大地老天争食。
如此一来,秦人方得坚忍不拔,民风彪悍。”
说到这里,姚贾再次朝着方晓一拜,高声说道,“老臣愚钝,长公子入城之时,着都尉宣贯,咸阳城破,秦法依旧,恐怕说的便是如此罢!”
“善!知我者姚公也!”
听到这里,方晓抚掌大笑,口中却是称赞不绝。
定下了“赈灾”的基本策略,方晓收敛笑容,身上不自觉的有肃杀威严志气弥漫而出。
“武城候王离何在?”
“臣在!”
当此正式场合,听见点了自己的名,王离不敢有丝毫怠慢,当即按剑出列,拱手应诺。
“王离,着你带三万内史、三万北地秦军精锐,越武关,合将军李信,诛灭逆贼刘季,重夺函谷关,你可能做到?”
“臣愿为长公子,愿为大秦效死!”
“善!既然如此,你便去罢,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的好消息。”
治粟内史等一干旧臣,眼见方晓越过他们,轻而易举的定下了救急不救灾之策,随后又着令武城候出征,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,心中的惶恐却是到了极点。
于是这群即侍奉过李斯,又巴结过赵高的大臣们,一时间汗流浃背,跪伏在地,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。
“孟公,您年岁大了,既然如此,不如回到府中,颐养天年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