臧荼闻言,脸现悲色,朝着项籍拱手高声说道:
“上柱国,臧荼愿随在你的身旁,哪怕做一执戟郎,日后只要上柱国出兵灭秦,我也定然会誓死相随!”
“万不可如此!”
皱着眉头,眼底闪过一丝肉痛,旋即项籍大手一挥:
“据我所知,辽东、辽西两郡如今秦人守军薄弱,我便借你两万兵,你可提军北上,夺取辽东辽西,以之做复国之用!”
听见这话,臧荼喜出望外,当即向着项籍拜倒。
“子房,你又待如何?可愿做韩王?若是你愿意,我也可以给你画出一片土地,让你回复韩氏社稷。”
抬头与项籍对视了一眼,张良在他的眼底又看到了十分明显的“肉痛”之色,下意识的将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范增,随后却是站出来拱了拱手,用死气沉沉的声音说道:
“上柱国,如今韩氏俱亡宗庙不存,张良纵然不孝,却也不愿以张代韩,再者良也不愿耗费上柱国之兵与粮,良累了,日后只想遁于山林之间,追随上古大仙赤松子的脚步,做一个逍遥之人了此残生罢了!”
张良倾慕赤松子,楚营之中无人不知,眼见如此项籍眼底有喜色闪过,旋即却是惋惜的叹了一声:
“既然子房不愿,那我也便不勉强了!”
说完这话,项籍又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“结拜兄长”刘季,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安置此人。
“刘季无功,不敢向上柱国讨要封赏……”
刘季见状则是拱手下拜以退为进,听见这话项籍眼底先是有冷光闪过,只不过很快却又一笑:
“兄长说的哪里话,你攻破函谷关,按照约定,亦当为王,只是这天下半数归秦,半数有主,我却实在不知该将你封到何处!”
听见这话,刘季一愣,有些不太明白项籍想要说些什么,但紧跟着范增的一句话却是让刘季不由的又是欢喜又是愤怒:
“上柱国,刘季有大功,你既能借兵与臧荼上将军,助他取辽东,那为何不能借兵与沛公,助他自南郡顺长江而上,直取蜀地巴中,彼处土地肥沃,民风淳厚,兼且天下大乱之时,秦人驻军稀少。
以沛公之能,得之定然易如反掌,进更可以北上出剑门得汉中而慑关中,既然如此,何不将巴、蜀、汉地封于沛公,自可以号为汉王!”
“妙啊!”
听见这话,项籍当即一掌拍在案上,不等刘季出声反对,当即下了定论:
“兄长,你可愿往?”
听见这话,刘季暗暗咬牙,他心中庆幸项籍说的不错,巴蜀之地确实驻防空虚,可以大有作为。
而恨的则是,这天下明明还有许多地方,项籍却偏偏将自己丢到那鸟不拉屎,到处都是蛮夷的巴蜀之地,简直其母婢也!
如今形势比人强,刘季自打此次回来之后,就发现项籍或者说范增对于自己的关注有些过了分,他完全有理由相信,若自己此时不去巴蜀,相比日后还有更多的绊子在等着自己。
于是刘季也只能硬着头皮,拱手应下了这份差事。
“好!诸位!”
眼见利益分配完毕,都合了众人心意,于是项籍站起身来,高举长剑,在掌中轻轻一划,顷刻之间血流如注。
旋即早候在一旁的项庄,便捧来一坛美酒。
“哗”
项籍伸手一甩,酒坛之中当即一片鲜红。
一旁刘季见状,自然明白,同样拔剑割破手掌,将鲜血滴入。
于是下方赵王、魏王还有臧荼见状,接连割破手掌,滴入鲜血。
如此歃血为盟,立下誓言,定要齐心合力,合纵灭秦,若有违此誓,天下共击之!
…………
“子房!子房,意欲何往?”
月色之下,楚营之外,张良形单孤影,独自上路,身后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,扭头一看却是故交项伯。
“兄长是来杀我的吗?”
张良没有多余客套,却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,这倒是让项庄一愣,旋即呆在当场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。
“子房都知道了?”
被挑破心思,项伯神色有些尴尬,反倒是按在剑柄上的手掌轻轻松开了。
“我自然知道,亚父为上柱国导演了方才大帐里的戏码,而见我不入榖中,不能为其所用,定然会谏言上柱国派人杀我,只是我没想到,来的居然是兄长罢了!”
“唉!”
听到这里,项伯长叹一声,当即将腰里的长剑掷于地上,低声说道:
“都是亚父的主意,上柱国不曾应允,若非亚父苦苦相逼,我也不会自告奋勇,前来追你。
子房你快快走罢!走的越远越好,最好是真的去随那大仙赤松子一同逍遥自在去罢!”
说完这话,项伯扭头便走,而月光之下,张良却是不免悄悄摇头:
“汉王,你即来了,不妨也出来一叙罢!”
“子房何以教我?”
隐在一旁的刘季应声而出,手里却是捧着一坛美酒:
“子房当知,我视你如师友,自不会害你!”
一边说着,刘季一边还喝了一大口酒。
眼见如此,张良哈哈一笑,接过酒坛就口就饮,喝罢十分豪迈的伸手在唇边一抹:
“汉王之势已成,若能取巴蜀进而得汉中,秦未必不可灭!良言尽于此,还忘汉王珍重了!”
说完这话,张良转身便走,一边走还一边低声笑道:
“可叹项氏凤凰儿空有羽翼,却无见识,谁又能想到,在他的杀伐果断之下,居然生的一颗如此优柔寡断之心呢!
哈哈哈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