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这话,项声心中豁然一惊,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:
“亚父,如今韩信已经自称齐王,而咸阳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,这样的事情还不够明显么?”
“唉!一切看似明朗,但我总是觉得,有哪里不对,也许是年纪大了,思维不够灵活,是以一时想不起来了!”
一边说着,终于平复了下来的范增,再次挥了挥手,一锤定音:
“总之,先去齐国罢,只是有些可惜,若那韩信乃是假意自立,你我恐怕便不得在归返楚地了!”
“亚父!”
听见这话,项声终于没有忍住,惊呼了一声,他的脑海里,一个不怎么美妙,但却足够恐怖的想法,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:
“这………莫非是大兄故意为之?”
这样的想法,让项声不寒而栗,就连不自觉扫落在周遭护卫他们的楚军身上时,都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。
可如今车架已经上路,便是再有什么不好的猜测,也已经晚了,项声只能将一些压在心底,不闻不问。
入齐之行很顺利,早在他们出发之前,便已经有死士将书信送往临淄,是以车架在进入如今已经被韩信控制的齐地之时,并没有遭到什么阻拦。
相反,他们的护送军队,却是日渐增多,显然那些都是韩信的兵。
“这韩信,居然还有治国之才?”
曾经不止一次来过齐国,当时眼中所见,到处都是民不聊生,流民、轻侠等社会不稳定因素,随处可见。
乡野之中,欺行霸市之事频有发生,除此之外,齐人还好夸夸其谈,真正肯踏踏实实在田中干活的黔首,实在是并不多见。
可现在,一路行来,范增眼中所见,虽不能说是处处升平,但肉眼可见的却是在道路阡陌之上,维护秩序,宣贯法令的黑衣官吏。
而除此之外,那些缉盗、亭长等等小吏抓着四处闹事的恶霸、轻侠走在路上的身影,也几乎随处可见。
正因如此,齐国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“这恐怕是韩信从秦人手中学来的暴政罢了。”
听着范增的评价,项声却是有些不屑,对于秦的一切东西,项氏族人都十分排斥。
“唉,项声秦随有暴政,但却也不能一味否定,他们能够一统天下,总是有可取的地方的!”
“是!亚父!”
看着随口应和,实际上不以为然的项声,范增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。
从项声身上,范增似乎又看到了项籍的影子,只不过后者比项声来的更加倔强。
范增的车架,就这么走走停停,终于又过了五日,这才来到了临淄城下。
占据齐国之后,韩信依旧以临淄为都城,而他本人,在肃清了一遍,将内中齐王的嫔妃赶出之后,也直接住进了齐王宫。
临淄城下,周勃穿着一身黑色朝服,早早的就在等着范增了。
眼见车架到来,眉眼先是一冷,但紧接着脸上就涌现出浓烈的笑容,径直迎了上去。
“范先生,这位……”
“在下项声!”
看了周勃一眼,摸不清路数的项声用自认为最得体的声音,默默报上了名号。
“原来是项将军,两位远道而来,想必累了吧,还请快快入城,驿馆之中,已经备好了汤饭热水,待入住之后,我自当替我家大王,为二位接风洗尘!”
“嗯?”
项声敏锐的把握到了周勃言语之中的意思,于是眉眼不由主的一挑:
“莫非齐王不在?亦或者齐王觉得大楚亚父,不值得他亲自前来一见?”
“非也!非也!”
项声言语之中的傲然与怒气,周勃如何听不出来,但他只是装作不知,四平八稳的回道:
“如今大王刚刚入住齐国,民心军心皆不稳定,是以这些时日,大王亲自带着亲卫在国中奔走,平息叛乱、民怨,以便增强国力。”
说到这里,周勃蓦然闭口不言,只是朝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一旁范增听到了同样的是面无表情,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,只是默默点头,算是认可了这般的说法。
于是在这简单的接风洗尘宴之后,范增与项声就在齐国最豪华的驿馆之中住了下来,而这一住便是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的功夫。
期间,项声自然是气的义愤填膺,屡屡去找周勃询问韩信行踪,可得到的回答,却都是“大王未归,还请项将军少待。”
这般情况多了,终于项声再也忍耐不住,回到驿馆,便对周勃与韩信破口大骂:
“这些秦人,到底再搞些设么花样,若想结盟,何不速速出来相见,若是不想,乃是假意自立,那便将我们一刀杀了,倒也是痛快,可如今……真是气煞我也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听见项声的抱怨,范增却是不由的哈哈大笑:
“项声,恐怕这次上天是真的相助大楚了!秦人,这次真的要有难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