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合格的将官,只会在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,借自身的勇武来激励士卒,平常时候只负责指挥,并不会与士卒抢功劳。
就好比他许柏,这次他只杀了两名绿林贼,大多时候都在指挥,虽然他手下也有十几人负伤,但一个都没死,且那些伤员,也没有危及性命的危险。
这就是差距。
当然了,这些想法,许柏也就是在心里想想,毕竟他与郝顺不熟,彼此又是平级,点到为止就足够了,没必要说得太直白弄得郝顺下不来台。
“唔。”
郝顺看了一眼许柏,旋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片刻后,关于绿林贼的伤亡数字也统计出来了,村内、村外,总共有一百三十人被杀,五十来人投降,另外约有十几人四散逃奔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三十几名伪贼向他们投降,且救出了十来名被强掳来的女子。
虽然是依靠偷袭,但凭着两队各五十人的黑虎贼,能做出此等成绩,总的来说郝顺还是觉得很振奋。
在与许柏商议后,郝顺挥手下令道:“绿林贼,通通都杀了,叫那些没杀过人的新来弟兄动手。”
一番令下,那些投降的绿林贼当即便哭嚎起来,纷纷祈求饶命。
甚至于其中有些人,见这些‘黑巾卒’不肯放过他们,遂奋起反抗,但最终,这些已事先被缴械的绿林贼,还是被人数多过他们的黑虎贼全部屠戮殆尽,吓得跪在一旁的那三十几名伪贼瑟瑟发抖。
此时村内除了黑虎贼,就只有一群伪贼,与被绿林贼掳来的女子。
“这些人怎么办?”郝顺与许柏商议道。
许柏想了想说道:“县城不会接纳,叫他们去山寨吧,这群伪贼可以充作‘隶人’,寨里正缺劳力,至于这些女人嘛……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,没必要强求。”
郝顺点点头,旋即又问许柏道:“你去还是我去?”
许柏一眼就看出了郝顺的心思,笑了笑说道:“不,我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说着,他锵地一声抽出利剑,缓步走到那些伪贼身前,对其中一人说道:“把人伸出来。”
那些伪贼吓坏了,尤其是被指名的那名伪贼,他连连磕头道:“饶命、饶命。……我等本是伍县尉那边的难民,被绿林贼胁迫,情非得已才屈从于他们,望黑虎众的义士饶命……”
是的,这些伪贼,基本上都是繆良在北边的柱山强掳来的,毕竟此前繆良手下的伪贼,已经在前一阵子的昆阳之战中死得差不多了。
但许柏不为所动,淡淡说道:“我知道你等曾是伍挚那边的,但你等顺从绿林贼,助纣为虐,我想你等也不会再被伍挚的人接纳,不过你等放心,我也不会杀你们,只是给你们留个记号罢了……把手伸出来吧。”
那名伪贼这才哆嗦着伸出手。
见此,许柏便提剑在那名伪贼的左手手掌上浅浅地割了两道,伤口不深,只有浅浅的两道血印。
此时他沉声说道:“待会你往北,投奔黑虎山去,老老实实向我黑虎寨的弟兄说明情况,他们自会对你做出安排。……别想着逃跑。倘若伍挚那边肯接纳你们,还则罢了;倘若你等再投奔绿林贼,下次被我等抓住,看到手中记号,统统当做绿林贼杀了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
那名伪贼吓地连连摇头。
旋即,他胆怯地问道:“不、不知贵寨会如何安置我?”
许柏将剑放归鞘内,淡淡说道:“没什么,无非就是叫你修山路,干些苦活罢了,当然,也不是叫你们白干,至少会给你们活命的口粮。另外,倘若你等安分,按照我山寨的规定,三年之后可以让你等恢复自由,介时你等就算想加入我黑虎寨,也并不不可。”
听到这话,这些伪贼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,纷纷表示愿意投奔黑虎寨。
随后,许柏与郝顺又询问了那些女子。
也不晓得是不是畏惧他们,一部分女子表示愿意投奔黑虎寨,而另一部分则沉默不语。
见此,许柏便吩咐那些已在左手手掌上留下记号的伪贼道:“你等,且保护这些女子投奔黑虎寨,自会有人安置你们。”
一众伪贼唯唯诺诺,带着那群同样对黑虎贼感到畏惧的女子,逃也似地离开了阳村。
对此,郝顺颇为不解,问许柏道:“为何不派弟兄跟着?不派弟兄跟着,这些人保不准就又投奔伍挚去了。”
“那又怎样呢?”许柏笑了笑说道:“与前阵子我等所杀的伪贼不同,这些人刚被绿林贼掳来,还没来得及作恶,本性应该还算纯良,就算投奔伍挚,也没什么。……我之所以给他们留下记号,不过是他们投奔绿林贼罢了,因为我觉得,这些人恐怕很难再被伍挚等人所接纳了。那些女子也是,我已给了她们选择,让她们自己决定就是了……对于这些人,山寨多他们不多,少他们不少,不算什么大事,没必要派弟兄跟随,耽误了你我进剿绿林贼的大事。”
最后那句话,真可谓是说中了郝顺的小心思,使郝顺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。
见郝顺不再追问,许柏微微一笑,旋即转头看向那些伪贼与女子离开的方向,在心中补了一句。
『……顺便,也能给那伍挚带个口讯。』
在许柏看来,倘若那伍挚还算聪明的话,就应该明白,不被县衙所接纳的他们,眼下唯有投奔黑虎寨,才能得到粮食。
而这,也是许柏唯一能帮那群难民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