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转托看向门侯王伉,示意道:“还愣着做什么?”
“是!”
王伉这才反应过来,亲自在城墙上奔走,口中大喊:“周都尉有令,今日上城墙参与防守之军卒,只要坚守岗位,奋力杀敌,每人发赏百钱,若杀叛军一人,再赏十钱,上不封顶。周都尉有令……”
在王伉奔走相告之时,站在赵虞身后的功曹书佐冯衠,亦立刻将赵虞这道命令记录下来。
仅仅只是片刻工夫,西城墙上就响起了军卒们的欢呼声。
甚至有人高喊:“郡守大人万岁!周都尉万岁!”
这些欢呼声渐渐汇聚成声潮。
在这股欢呼的声潮下,郡守长史陈朗与功曹参军荀异面面相觑。
二人在心中算了一笔账。
此刻西城墙上的守卒,大约有两千人左右——当然,这点兵力是不足以抵挡叛军的,陈朗与荀异估测今日西城墙这边,最起码也要动用五六千人,毕竟要轮换嘛。
按照六千人算,西、南、东三处城墙那就是一万八千名士卒,每名士卒赏赐一百钱,那就是一百八十万钱……
好家伙,前几日李郡守才向他都尉署发放了一百万钱用作犒赏军卒,结果今日,那位周都尉一开口,非但就立刻花完了那一百万钱,甚至还倒欠八十万钱……
要命的是,这还不包括‘杀一人赏十钱’的额外赏赐。
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可这个重赏,未免也太沉重了吧?
这还没打仗呢,就花掉了上百万钱,倘若这场仗持续个几日、十几日、几十日,那还得了?
不过,倾听着西城墙上众郡卒的欢呼声,陈朗与荀异都识趣地没有吱声。
毕竟他们也明白,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挡住城外叛军的攻势,相比较花些钱,被叛军攻入城内,那才是最最不能接受的局面。
片刻后,门侯王伉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城门楼,用沙哑的嗓音向赵虞覆命。
此时,田钦、廖广两名士吏,也已来到城门处与赵虞汇合。
见此,赵虞对田钦、廖广、王伉三人吩咐道:“叛军三路齐攻许昌,必然是以项宣为主,毫无疑问,西城墙这边会是叛军猛攻的方向,廖广,你颇有胆气,我命你再次协助王伉,可有异议?”
被赵虞小小夸了一句的廖广脸上露出几许错愕,待反应过来后立刻抱拳说道:“卑职遵命!……有卑职在此,绝不会让叛军攻入!”
“好。”
赵虞满意地点点头,叮嘱道:“我许你便宜行事,期间你可以与王伉商议,若有拿不定主意的,派人告知我。”
“是!”
廖广抱拳命令。
见此,赵虞一行人立刻沿着城墙前往南城门楼,士吏田钦亦跟在左右。
等赵虞一行人来到南城门楼时,南城门楼前亦已堆放了三十三万钱。
赵虞故技重施,命人将那三十三万钱倒在地上,同时下达了奖励的命令。
南城墙上的军卒起初很惊讶那一箱箱装满钱的箱子,更惊讶于西城墙那边的军卒为何突然欢呼,直到亲耳听到赵虞的这道犒赏命令,他们亦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。
顺便一提,前南城门门侯严升此前已被赵虞革职,新任门侯徐克乃是田钦经赵虞同意后提拔的,大概是这个原因,那徐克对赵虞亦是毕恭毕敬。
在叮嘱罢徐克好生守卫南城墙后,赵虞一行人立刻又前往东城墙。
在东城门楼前,赵虞再次故技重施,成功激励了东城墙上守卒的士气。
东城门门侯叫做宋预,赵虞前几日在视察各处城门时见过,大概是当时赵虞在南城墙杀鸡儆猴,这宋预对赵虞也颇为恭敬,丝毫不敢冒犯。
在思忖了一番后,赵虞吩咐田钦道:“据我所知,这边城外的周贡,他亦是一员猛将,我命你再次协守。……与廖广一样,我授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,除非叛军有明显异状,或者你无法判断,你可以派人通知我,其他事你自行做主。”
“是!”
田钦抱拳领命。
将廖广与田钦这两个还算可以的将领分别摆在西城门与东城门,自然是出于对项宣、周贡二人的警惕。
别看这段时间项宣出尽风头,但赵虞却也知道,期间那周贡闷声不响地就攻陷了鄢陵。
鄢陵,那可不是一座小县,远不是颖阳、颖阴、临颍等地可比,虽然不如许昌,但最起码也是一座中等规模以上的城池。
那周贡闷声不响就攻陷了鄢陵,迫降了鄢陵县令蔡乘与县尉田举,赵虞自然要给予重视。
呜呜——
呜呜——
呜呜——
西城墙外,项宣军率先响起号角。
旋即,南城墙外的钟费军,东城墙外的周贡,亦相继响起代表即将进攻的号角声。
此时赵虞一行人正沿着城墙返回南城门处,听到战号,赵虞顿足观望,神色凝重地看着东、南两个方向的叛军陆续开始行动。
『许昌能否守住,就看今日之战了。』
赵虞心下暗暗想到。
他毫不怀疑,项宣、严脩、钟费、周贡四名叛军将领,将会在今日采取最凶猛的攻势,试图一举击溃许昌的士气。
换而言之,这首场交锋,或将是整场仗中最激烈、最猛烈的一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