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黄昏, 海岛老街。
咖啡香气弥漫,有些安静。
‘因为只有无与伦比的运气,才会让我有幸认识独一无二的你。亲爱的杰瑞, 你也一定深有同感吧?’
歇洛克说时或用了三分情真意切的语气, 但更多是七分理所当然的口吻。
听话听音。
这番话仿佛旨在谈论运气, 外加凸显夸人与自夸。
凯尔西却不由浅笑,是为那份‘独一无二’。
随即,她端着神色, 也一本正经地回答歇洛克:
“如你所言,我深有同感。遇见举世无双的你,是我幸运值达到顶峰的体现。不得不说, 一别三年半多,汤姆,你洞察真相的本领真是越发高超了。”
洞察真相?
最希望了解的真相之一, 近在眼前。
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船上的拥抱。
歇洛克表面泰然自若,心跳却快了一拍,他无法忘记昨夜贴近时的感觉。
尽管受到久别重逢与死里逃生的双重情绪作用,但他并不会因为内心情绪翻涌就失去了判断力。
如今回想, 数年来对凯尔西性别的怀疑,因那一刻相拥的感觉而越发加深了。
凯尔西会不知道拥抱有暴露的风险吗?
不,她一定非常明白。明白,她却还是选择了拥抱。
其中缘由,两人心照不宣。
当下,歇洛克不动神色地看着凯尔西。
他该选择何时何地,又以哪一种方式彻底揭开谜底呢?
“你的眼神太平静了。“
凯尔西忽然开口, “平静到有些不正常, 是在想什么好事?”
“除了案件, 我还能想什么?”
歇洛克又话锋一转,“只会是在想你。”
凯尔西并不意外,还欣然接受:“这真是万分荣幸。听你的话,我就等于好事,这是多么完美的等式。”
“的确。杰瑞,你的认知正确。”
歇洛克顺水推舟,“而谁都希望好事能常伴左右,所以我想替人问一问你的行程安排。”
伦敦与纽约,相隔着大西洋。
两人三年零七个月的分离,虽然书信往来不断,但总不及推门即见的亲近。
不仅是生离,还差点遭遇死别。
别后叙话,必须问清还要再分别多久。
歇洛克不提自己,抛出了房东太太:“在来美国前,哈德森太太托我转告一句话:‘我给特意为尊敬的班纳特先生留了房间,等您回到伦敦,完全不用再为找房子而费力,直接入住即可’。”
说到这里,歇洛克状似疑惑:
“杰瑞,现在我必须要弄清一点了。曾经你在信中表达了对哈德森太太手作小饼干的想念,难道只在心里想一想,没有亲口品尝的计划?如果那样,哈德森太太会非常伤心。要叫你知道,她无时不期盼你回去。”
凯尔西眨了眨眼,究竟是谁希望她回伦敦?
哈德森太太确实是其中之一,但绝不是最迫切渴望的那一个。
“多谢哈德森太太的挂念。”
凯尔西也不点破,配合着歇洛克的演出,“请您替我转告她,我半年后研究生毕业就回伦敦。当春天来临,我会与她在贝克街相见。”
还要半年!
歇洛克早就清楚凯尔西的学业安排,但一直没等来其毕业立即回伦敦的承诺。
现在,他听到了具体时间,居然又有一些失落。
第一次分别三年零七个月,第二次预计不超过半年。
也许是因为别后重聚,让人不更加愿聚了又散,他竟觉得半年太久。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歇洛克若无其事地应下,心里另有打算,当下暂且不提。
叙旧便到此为止。
两人想说的大多都已经藏在信中,信件往来的点滴内柔都铭记于心。如今见面,最令人心情愉悦的,是人在触手可及之处。
人在身边,倒是不必赘述分开时的心情。
一杯咖啡喝完,也到了海岛下班时间。
两人去找苏珊的儿子汉森。汉森住得比较远,单程马车要花一个小时。
“你们是侦探?”
汉森打量着前来听母亲旧事的两个人,略有不耐地让两人进门。“母亲是撞坏了脑袋,有关蝙蝠怪的事情,你们不用太当真。”
凯尔西与歇洛克却必须追问清楚。
“故事里,一切发生在二十年前。”
凯尔西目测汉森也就是二十来岁,“你怎么确定苏珊女士说得是真是假?”
汉森瞥了瞥嘴,“我的母亲只在结婚后出海,也都是和我父亲一起,他们都没去过加勒比海。怎么可能遇上故事里的小岛。”
自从汉森记事,在听到蝙蝠相关话题时,他的母亲苏珊都有些歇斯底里。
那种情绪是恐惧,是厌恶,是避之不及。
“事实上,在美洲的这一片海岛上蝙蝠很常见,吸血蝙蝠也时有出现。不管哪一种蝙蝠,母亲只要半途遇到就会慌张跑回家里,开始念叨‘蝙蝠神发怒,人全死了,一个不留。’”
汉森是听得不厌其烦了,“我从小就听她说那个故事,但世上根本没有类人的蝙蝠怪!”
歇洛克微笑,“听你的语气是很确定,你们出海去找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