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晚愉抬手捂着脸,泣不成声,“飞机上的每一个人,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羁绊,在这里等候他们的人,也都跟他们紧密相连,所以钱进,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?
是我连为江择一焦急难过的资格都没有,我算他的什么?亲人吗?我们没有实质的血缘关系。
朋友吗?我和他似乎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像朋友一样相处过。
所以我明明那么着急,那么害怕他出事,却发现自己连一个站在这里等他的身份都没有……”
“晚愉,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你跟择少相互喜欢,只是你一直在逃避,”钱进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,望着窗外夕阳西下的天空,缓缓开口道,“我也是农村出来的,多少有点懂你,叫你接受择少,跟叫我接受小姐有什么区别,简直就是天方夜谭,这不是够不够相不相爱的问题,而是门当户对的现实,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,就算在一起了,也会面临比别的情侣要多得多的问题。”
“没想到最能理解我的人居然是你,钱进,可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,如果我一直以来不这么瞻前顾后就好了,如果我早跟他在一起就好了,至少现在我就可以坐在大厅里,跟那些家属一样,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心里的痛苦,我可以一直等着他,一年、两年、十年,哪怕是一辈子,我也愿意为他等候,不像现在,我好像连哭的资格都没有……”
“你当然可以哭,你爱择少,为什么不能哭,你有资格哭的晚愉。”
黎晚愉摇了摇头,“不,我不哭,江择一一定不会有事的,我不能哭,会把好运哭没的,我要笑着等他回来,接他回家。”
钱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。
……
时间一分一秒,缓慢得仿佛被延长了无数倍。
已经是饭点的时间,记者们撤了一大半,只有一小部分人坐在椅子上啃着面包,家属们也被工作人员安抚了下来,机场给他们发放了泡面和面包,但是没几个人吃得下,一个个疲惫不堪地在继续等消息。
钱进出去买了吃的,可是黎晚愉一点胃口都没有,走出休息室,远远地看着那些家属。
突然,电视上出现了最新的报道,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,齐刷刷地起身盯着屏幕在看。
新闻称,疑似有渔民目击飞机坠落在海上,救援部队已经迅速赶往渔民说的方向,争取时间搜救。
“坠落在海上,那存活的概率不是基本上等于没有了吗?我的儿啊……”一位大妈惊呼一声,直接晕了过去。
机场早就做好了应对措施,提前让医生护士在外边候着,很快把人送去了医院。
“老伴啊,海里是不是很冷?你最怕冷了,怪我,我应该陪着你去的,应该多带几件衣服陪着你去的……”老爷爷盯着电视屏幕,须臾间仿佛老了好几岁。
坐在墙角的女孩,紧紧抱住身旁的闺蜜痛哭出声,“他不回来了,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?我的婚礼再也不会到来了对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