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日因为喜隐和留礼寿两人死时是罪人,又遇上景宗之殇,自然只能草草落葬,直接葬于祖陵的李胡墓边上。
赵王府虽然设了两人的灵堂,但只有极近的几家至亲来拜祭,今天更是门可罗雀。
乌骨里木然地坐在灵堂外的廊下。这些日子,她浑浑噩噩,如同行尸走肉,脑海里想的,只有含恨而死的丈夫和儿子。
喜隐死前叫她不要报仇,可她又怎么能够释怀。
也只有想到喜隐,她那死气沉沉的眼睛才会转动,有着回忆的光芒。喜隐,你这个混账东西,你骗了我一辈子,为什么临死前不骗我再为你守一辈子,偏要同我说,我还年轻,叫我忘记你们父子另嫁。可你知不知道,我这辈子除了你,不会再喜欢上别的男人。这世间就算有一千一万个好男人,他们都不是你。
她又想着留礼寿,那个孩子,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,捧在手心里养大的,是她唯一的孩子。胡辇曾劝她说将来还会有孩子,可是她就算再生一百个一千个孩子,那也不是她的留礼寿。她就算可以忘记喜隐的死,可她这一生绝不会忘记留礼寿的死。她的儿子不应该死,她不应该承受这样的命运……
想到这里,她含恨站起身,一扭头,却看到胡辇正走进来。
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大姐,她永远只会帮着燕燕,如果不是她帮着燕燕,她的喜隐不会死,她的留礼寿更不会死。
他们都死了,她过来,天天陪着她,做好姐姐状,还有什么用?她恨她,恨她无原则地当好人,恨她的虚伪,恨她只图自己心里舒服,却不顾她的水深火热。
“乌骨里——”胡辇见她要走,忙上前拉住了她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乌骨里冷冷地说。
“我——”胡辇本想说,来看看她,但话到嘴边,看了看灵堂,改口道:“我来给喜隐和留礼寿上个香。”
乌骨里撇了撇嘴,显是不信,但还是带着胡辇进了灵堂,嘲讽地道:“如今举国都在为明扆的葬礼忙碌着,也只有大姐还会记得来给他们俩上一炷香了。”
胡辇在灵前行过礼,道:“其实燕燕也惦记着你。只是隆绪年幼,朝廷内外的事情都离不开她这个母后,她只能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,留礼寿的事情,她也没想到,劝你节哀。”
她不说还好,一说这话,乌骨里顿时翻脸:“哼,没想到?她是摄政皇后,没有她的命令,谁敢伤我的喜隐,谁敢伤我的留礼寿!”
胡辇叹息一声:“留礼寿在上京谋逆,先皇接到奏报,就立刻下旨叫休哥去赐死,连燕燕都拦不住。留礼寿这孩子……唉,斜轸本有意放他一马,喜隐也叫他快走,可他偏要撞上去,乱军之中,刀箭无眼,他是为流箭所伤,当时斜轸和喜隐都在场,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,这是个意外。”当日她得了消息,匆匆带着乌骨里离开,并不知原委,直至梓宫回了上京,她才得了机会与燕燕相见,得知内情。
乌骨里却半点也不相信,听了这话,反而更加暴怒起来:“哈哈,这是燕燕告诉你的?杀我丈夫,她这个摄政皇后拦不住;杀我儿子,是个意外?”她厉声道:“她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承认,她就是想杀我丈夫我儿子,以绝后患!她讲这种恶心的话,当我是什么,当我是三岁小孩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