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关将近,宫里也要忙着打扫宫殿,修整园子。太子妃孕肚也显出来了,皇后自不会让她劳累帮忙,但东宫里的事是推不掉的,还好有田嬷嬷帮衬,倒也游刃有余。
“让人把听雪堂和秋水苑也一并收拾了。”太子妃想了想,又道:“华音殿也收拾出来吧。”
领事的听命下去,银竹进来问太子妃何时摆午膳。李攸宁问道:“太子用过了吗?”
“听小太监说,太子和几位大人在书房谈了一上午,应该还没用呢。”
太子妃让人拿了食盒去小厨房提了送到书房去,孙德忠不敢提醒,臣子更不敢说自己饿了。只能她让人送了,“我总觉得这个年关有什么事要发生。”
田嬷嬷笑着给太子妃添菜,“任凭什么事,娘娘是有福之人,不用担心的。”
“借嬷嬷吉言。”
书房,几位东宫属官还被太子的消息震着。如今风调雨顺,边境已逾十年没有战火,各地的税收都接连增加,但最富庶的江南东道,税收却连续四年没有变化。
赵立暄是五个月之前从父皇那儿知晓的,当时他的震惊也不b现在的各位大人少。虽然立刻派了周衡以游历的名义下江南,后来周行简大人也是明为考核吏治,实则调查此事。但现在事情还一团模糊,吏部侍郎兼太子少保周行简却命不久矣。
“殿下是怀疑有人截了赋税?那得先从江南东道的刺史下手啊。”太子太师杨复拱手说道。
“何牧?他每年呈上来的折子都有一堆理由,今年更是直言无能了。”何牧这招很聪明,赋税并没有少,只是没增加而已,谁能保证自己上任就能让江南东道的赋税增加呢?毕竟江南东道每年的赋税已经占了全国的五分之二了,别地望尘莫及。所以即使四年未变,别人也没有察觉不对,再加上江南东道下属郡县赋税有增有减,是一点把柄抓不到。
太子太傅吴季朝天拱拱手,说道:“皇上是不是多虑了呢?也许江南东道的赋税并没有问题,实情就是这样。”
赵立暄冷笑了一下,“有消息说何牧这几年和京中来往密切,曾听到他与人密谈时说过‘王爷’二字。而且他当年能升至江南东道刺史,就是因为他是一位能吏啊。无能?怕是能耐没用到正道上。”
“所以说,赋税进了京里某位王爷手里?!四年了,怕是有百万之数了……”太子太保沈如温咋舌道。齐王,成王,魏王,这可都是出宫了十多年的王爷啊,也不曾在朝堂上冒过尖儿,这突然指出他们中有人怀有不臣之心,几位大人心下都有些惊惶,虽然没有明说,但都明白这是要变天了。最后,杨大人想到周行简遇刺的事,“会不会周大人发现了什么才被刺杀?”
“可是少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发现了什么。”既引起了对方的注意,这线索又断了,才真叫人头疼。
这时太子妃送来膳食,打断了胶着的气氛,太子才发现已过了午膳的时辰。留了属官们用午饭,并请他们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幕后之人揪出来。
用了饭,太子想放松一下,就往重华殿走,路上不时遇到捧着大小盒子的宫娥,太监。进去发现榻上,炕桌上堆满了礼单和库房册子。丁茶赶紧把东西捧到一旁,又给太子奉茶。
“这是……赏赐的年礼单子?”
“是啊,东宫属官不少,还有京里沾亲带故的,臣妾的手翻册子都翻酸了。”收拾了炕桌,丁茶拿来一块热毛巾包住太子妃的手擦拭,底下写单子的也在银竹的示意下都退出去了。
太子亲自拿了香膏给她抹手,抹完还抓着亲了一口,“嗯,又滑又香。”
“贫嘴。”李攸宁笑着伸手刮他脸,手腕上镯子叮铃响。
屋外雪意涔涔,停了半日的雪又开始下了。屋里两人烤着炭火,饮着热茶,还有一些果脯点心,赵立暄长叹一声,“偷得浮生半日闲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