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,孙德忠请王笠落座,亲自奉了茶,“二公子稍等,殿下很快就到了。”
“孙公公有劳。”
王笠接过茶杯,尝了一口,脸上立刻浮现出满足惬意的神态。若不是还顾忌身在东宫,只怕连腿都要翘起来了,“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啊!”
“怎么?终于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?”
王笠“哎哟”一声,连忙行礼。赵立暄上下左右地打量,直把他盯毛了,心想难不成出去两年变样了?太子都不认得他了?
“你黑了些,也结实了些。如何?当个侠士,滋味好吗?”赵立暄下了评语,若无其事地坐下。
“嗐,不好不坏,就当长见识了。”
“嗯,从家里过来的吗?”
“是,家父还是不肯见我,可阿娘心疼我啊,偷偷让人开门放我进去的。”王笠嘿嘿笑了两声,浑似不在意。不然,堂堂禁军首领的宅院,他还真翻不进去。
“你两年没回来了,一回来就要出去,我还真觉得对不住令尊。”赵立暄想到这里,真有些歉意。
“微臣一直等着能为殿下效力呢,一接到您的消息就立马赶回来了。在洛艳和周衡碰了一面,他和周侍郎一路,走得b我慢,大概四五天后就到。”
“对于现在的情形,周衡跟你说了一些吧?”
王笠正色道:“约摸知道一点,殿下有吩咐,微臣自当肝脑涂地。”
“没那么严重,你可先休息两日,然后去……等那边有了眉目,周衡会去找你。”
“是。”
说完正事,赵立暄向他问起这两年的见闻。要说这桩事怎么想到让王笠去办呢,正因为他在
西北待了大半年,又在西南待了小半年,扮个走商太容易了。
“西北风沙大,西南瘴林多,能种粮食的地也少。不过当地人说,这十几年来已经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了。边境安宁,还能和邻国做点小生意,他们看上去挺满足的。”
赵立暄拿手指头点他:“你别报喜不报忧。”
王笠惭愧地低下头,苦笑一声,“殿下不是知道吗?哪里少得了地主豪绅为非作歹,贪官w吏互相包庇呢。”
“依你的性子,肯定受不了吧。”
“一开始,我学着戏文里锄强扶弱,把一个被强抢的民女送回了家。结果,却害了她……”
“为何?”
“殿下,一个女子被一个陌生男人救走了,谁还会相信她的清白啊我把她从坏人手中救走,却把她b到在家中上吊自杀……”王笠说到后面,以手覆面。他出京时的壮志豪情从那一刻掺上了苦涩。后来他见识了更多的喜怒哀乐,方知自己原来多么幼稚可笑。
“我以前总觉得王家二公子的身份束缚住了我,我不想拘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,想自己去拼。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,我连一个弱女子都救不了。殿下,太难了……”
赵立暄走到他跟前,按着他的肩膀,着实有些不忍心。他们自幼一起长大,王笠鬼主意多,看上去没心没肺的,实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儿。
“王笠,任重而道远,现在就丧气了?”
“殿下?”
“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爬树掏鸟窝吗?底下几十个太监宫女找我俩,你特别淡定地带我跟他们兜圈子,一边爬树,一边躲,还不忘记掏鸟窝,最后还真给咱们掏着了。”
两人想起那时的狼狈样子,俱大笑起来。
“王笠,可不能还不如小时候吧?”
“那次,屁股都要被打烂了,我阿爹揪着我去给皇上认错,我还以为不能当殿下的伴读了。”
“你放心,本王今后肯定护得住你,不叫你的屁股再挨板子了!”
五月,重华殿的一块空地上,青黛正抱着一床被子往晾衣绳上挂。
“青黛,银竹姐姐叫你呢。”
青黛听到后,回头往廊檐下跑。银竹正斜倚着柱子吹穿堂风,后面立着一个捧着托盘的小宫女——水碧。方才便是她喊的。
“银竹姐姐,什么事?”
“产房打扫过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