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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爱过敏原——稚楚(5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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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煜头也不回地走了,背影消失得很快,周遭的一切融化到流淌下来,景象怪异离奇,所有事物都染成红色,变作滚烫粘稠的熔浆裹住乐知时,他呼吸不了,无处可逃。

在濒临窒息的时候,乐知时像是自救般苏醒。床下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,可他抬不起眼皮,只觉得眼睛胀痛,浑身的骨头都酸疼无比,费了点气力才转身,在被子里含糊地回应了一声。

他好像听到了蒋宇凡和沈密的声音,蒋宇凡说自己要出去,请沈密帮忙。可这些声音在乐知时听来就像是隔了一堵墙,那么不真实。直到沈密和蒋宇凡两人合力,把乐知时从床上弄下来,乐知时才有了具体的知觉。

痛,哪里都是。

蒋宇凡找了件长羊毛针织衫给乐知时套上,感觉他两脚虚浮,又询问:乐乐,你还能走路吗?

乐知时听清楚了,点了点头,声音虚弱,可以,我没事。

你别说话了,你烧成这样了也叫没事吗?沈密的声音有些高,听着让乐知时心里震了震。他没有反驳,但很固执地要自己走。没有办法,两个人把他架着一起从楼上扶着下去,走在楼梯上的时候,蒋宇凡就明显感觉到乐知时有些不省人事了。

所有从楼梯出来,蒋宇凡立刻叫了车,可老师那边又打了一个电话催他,他不能不走,沈密,我这边催死了,你一个人能行吗?

可以,你去吧,回头给你打电话。

好,我弄完了立马去医院找你们。

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,宿舍楼下的风似乎又把乐知时吹清醒了一点,他含含糊糊地说不想去医院,不喜欢医院,沈密耐心劝他,然后把他胳膊拉过来,要背他,但乐知时不愿意,他知道沈密是要让他去医院的。

我不喜欢,我讨厌去医院。乐知时说话都很费力,反反复复就那么些,毫无逻辑。

沈密不再管他拒不拒绝,直接将他拽过来,想强行背起他。

但很快,他的行为就被一束刺目的远光灯阻止,沈密皱着眉看过去,发现一辆黑色轿车靠近,车上的人他猜到了是谁,果然不出所料。

宋煜从车上下来,步伐很快。沈密的动作僵硬了一些,他把本来要背上的乐知时放下来,但还是拽着他的手腕。乐知时看起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,是不情愿去医院,可在宋煜眼里就变成其他原因。

你在干什么?

哪怕沈密攥得很紧,宋煜还是一下子就把乐知时带过去了。

明明乐知时刚刚还那么坚持,但听到宋煜的声音,他几乎是一瞬间认输,倚靠在宋煜身上。

皮肤相触,宋煜才发现乐知时不对劲,他抬手摸了摸乐知时的额头,又看向沈密。

沈密沉着一张脸,他病了,我要带他去医院,就是这么简单。

宋煜盯着他,几秒后说了谢谢,他生病的时候脾气很坏,你搞不定,我开车带他去。说完宋煜就打横抱起了半昏迷的乐知时,把他抱上车,关上副驾驶的门。

他转身,看到下意识跟过来的沈密,出于一种误会了他的抱歉感,宋煜的语气变温和了些许,你早点回宿舍吧,有什么事微信联系你。

可不知道为什么,或许是这一句,又或许是上一句,沈密突然就被激怒了,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,隔着半米的距离盯着宋煜,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,我直接一点告诉你,我喜欢乐知时。

宋煜并不意外,他回头确认了一下,看到乐知时还在昏睡,于是转过来继续面对沈密。

我从在公交车上第一次看到他就很喜欢他,所以冒着雨去还手机,分班也是我主动要求调换的。乐知时看起来很好接近,其实很难交心,所以我一直在努力,希望可以在他心里多一点位置。你明白这种感受吗?

宋煜很认真听着沈密的话,他觉得如果这番话是乐知时听见,或许会很感动,但很可惜,他是宋煜。

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?

沈密笑了一下,仿佛对宋煜这种置若罔闻的态度很是不满,你可以继续装下去,讲真的,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,都是目的不纯的人,还不如亮明底牌,大家公平竞争。何必把自己做高身份,好像你的感情就高我一等。

你是什么身份,朋友?同学?宋煜冷淡地看着他,又很直接地戳破沈密的心思,你不过是拿这些当成幌子,好接近你想接近的人罢了。

沈密苦笑了一下,那你呢?

宋煜盯着他的眼睛。

沈密短暂地垂了垂眼,又毫无畏惧地看向他,仗着自己是他哥哥的身份,仗着你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感情基础,对乐知时做一些暧昧不清没有边界的事,享受他对你的崇拜和依恋,又不亲手戳破这层关系。宋煜,你看到乐知时不高兴的时候了吗?你看到你的举动对乐知时有什么样的影响吗?他因为你觉得困惑,觉得很难过,这些你都知道吗?还是你装不知道啊。

宋煜,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?

看着宋煜一言不发,沈密也觉得没意思,自己的挑衅没有意义,戳穿真相也没有意义,他越过宋煜的肩看了一眼车上的乐知时,头歪在车窗玻璃上,看不清脸孔。

他忍着情绪,最后对宋煜说,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,我也懒得管了。宋煜,你要么认认真真做一个好哥哥,划清界限,要么你干脆就放弃这种高尚的身份,反正我看你也当不了。

一直到沈密离开他们,走到另一栋宿舍楼里,宋煜都没有说话。他感到极度不舒服,哥哥这个身份从六岁起就和他捆绑在一起,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,这个身份都已经成为一张皮,长在了他的身上。

沈密的话就是一把刀子,活生生将这层虚伪的皮揭下来,让宋煜不得不直面血肉模糊的真相。

他的确想得过且过。

回到车上,宋煜依旧觉得情绪难平,他朝着医院开去,车开得很快,恍惚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很可怕的念头,如果这时候突然出现另一辆车与他相撞,他好像也愿意,反正乐知时在这里。

但这个念头这存在了一秒,很快他就降下速度,迫使自己冷静驾车,安稳地抵达医院。他再次把乐知时抱起来,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。急诊室的人很多,乐知时靠着宋煜坐在走廊的座椅,时不时会睁开眼看一看,又很难受地闭上。

轮到乐知时的时候,他又忽然恢复了一点精神,明明不愿意来看病,真正面对医生的时候又很配合。

烧到39.4度了。医生语气平淡,告诉他们应该早一点来。宋煜则更是后悔,他甚至都不知道乐知时感冒的事。

乐知时是变了,他只是怕去承认。过去的他任何一点小事都会献宝似的告诉宋煜,可现在不会了。

有没有药物过敏?

宋煜说有,然后将乐知时过敏的药都列举出来。

你是病人什么人?医生问。

宋煜顿了两秒,挣扎了一会儿,还是回答,哥哥。

发烧不是很大的事,本来不需要住院,而且现在医院也没有病房了。但我看他有过敏性哮喘的病史,感冒咳嗽是很容易引发哮喘的,我开了止咳的药,一定要观察陪护,这几天都要小心。右转缴费,然后去注射科挂水。

输液的时候宋煜坐在乐知时的旁边,让乐知时靠在他肩上。他什么也做不了,也不想做,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医院白色墙壁上的一块污渍。乐知时好像模模糊糊恢复了一些神智,他开口说话,说想喝水,宋煜就拿出备好的矿泉水,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,倾斜着喂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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