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她熟一点的人,就直接叫她“零零七”了。
男生叫贾言,人如其名,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,没人听得出。
“没事。”一周一次的物理课,老师连人头数都不知道,更别说发现谁缺席。
霍遥看到这两个老朋友,忽然想抽一支烟。也不是烟瘾,久别重逢,得来一支,有那么点仪式感。
想到这是在学校,被抓到,要记处分。心痒了痒,便罢了。
上次见面,还是去年。
霍遥被霍齐远b着上不了学这事,他们知道,却帮不了忙。
霍齐远这人混起来,甭管有没有外人在场,他对霍遥照样打骂,也不顾会损谁的脸面或自尊。
他们有两回去找霍遥时,正好撞见。
那是夏天,贾言和南凝琦买了一件冰镇菠萝啤,准备找霍遥一起喝。
刚到五金店门口,就听到男人的骂声。
霍齐远人狠,手也毒,一根烧着的香烟就那么按上他的大腿。
霍遥咬紧腮帮子,手指攥得发白。
贾言箭步冲上去,把霍齐远的手打开。烟掉落在地,烟头已经熄灭。
是生生在霍遥皮肤上按灭的。
霍齐远骂他们是“杂种”、“野畜生”……酒气弥漫,霍齐远手里还握着酒瓶,骂得毫无顾忌。
南凝琦气得眼眶都红了,差点和霍齐远g一架。
霍遥一声不吭,把他们拉出去,站到街边,开了罐,慢慢地喝着。
脸色沉静,没有什么情绪。
小孩子才问原因,他们能给的只有陪伴。
后来得知霍遥上了三中,一边庆幸,一边愤愤不平。
初中相较于高中,课程简单不少,霍遥混了两年,初三开始认真学,一赶就赶上去了。
若不是霍齐远,霍遥一个状元,一二中是争着要的,据说那会儿,还能免学费。
从小到大,就是霍遥最聪明,他们两个不是读书的料,考不上高中,就去技校学技术了。
唯一好点的,就是没他那样的爹。
贾言笑了声,“遥哥,我刚注意到了,有个妹子一直在看你啊,对你有意思?”
霍遥没瞒他们:“我女朋友。”
没什么腻歪、花里胡哨的修饰词。
就“女朋友”这一平铺直叙的描述。
虽是简单的三个字,他们也知道其意义有多大。
霍遥从初中起,因面相好,脑子灵活,又b一群焉苗子又高一个半个头,就有不少女生倒追。
大概是家庭原因,他对女生避之不及,遑论谈恋爱。
无论你这个人多光鲜亮丽、出类拔萃,你原生家庭的阴影,会始终笼罩你的人生。
怕耽误人家女孩,也没那个心思。哄女生有多麻烦,他见识过。
在十八岁成年这个关口,居然谈起来了。
还是个看着秀气的姑娘。
还以为霍遥这样的人,只有御姐类的才镇得住。
南凝琦说:“失敬失敬,刚刚没叫声嫂子。”
贾言吹声口哨:“哪天带出来,一起吃顿饭呗?”
“再说。”
“别再说呀,你初恋哎,不第一时间带给兄弟看,还藏着掖着,太不讲义气了。”
霍遥不答反问:“大老远跑过来,就为的叙个旧?”
也都不是叽叽歪歪的人,没这么矫情。
肯定有事。
贾言收起嬉笑的表情,沉默片刻,才说:“杨老师去世了。”
霍遥乍听,没反应过来。
杨老师是他的初中班主任,四十余岁,不年轻,但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该走。
却戛然而止。
贾言看向南凝琦,这事是从她那得知的,具t的,也该她来说。
“r腺癌。去年诊出来的,你也知道,杨老师儿子没出息,筹不到手术费。但其实,就算钱够了,杨老师也挺不过去。杨老师前段时间……还在问你过得怎么样。”
话罢,南凝琦担心地望着霍遥。
他们俩跟杨老师没什么感情,但初中三年,最关心霍遥的就是她。
她甚至公开在班上讲过,霍遥像她儿子年轻时,可惜他没霍遥聪明,误入了歧途。
杨老师给霍齐远做了无数工作,可惜他油盐不进,软y不吃。
霍遥开口,嗓子已哑,像缺水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就前两天。知道你也没跟初中同学有联系,我们俩商量了下,特地来告诉你。周五开追悼会。”
霍遥低下头,双手狠狠抹了把脸,皮肤都搓得发疼,像要搓掉一层皮。
他们这两个老朋友知道,这是他在心情极度烦闷时,会做的动作。
他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良久,才听他说: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人生有很多条路,在不同的路,你会和不同的人一起走。
那三年,是杨老师陪他走过的。
初中毕业,走到一个分岔路,两人就此分散。
霍遥那时并不伤感,少年人对分离的感觉最弱,他们眼光是向上向前的,未来还有无限见面的可能x,不拘于时。
反倒是杨老师,一个看惯大起大落,经历生离死别的人,最舍不得他。
这个故人,真的是已故之人了。τχτγцzんàīщц.cΘм(txtyuzhaiwu.com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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