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得把衬衣按在杜景的伤口上。
看医生去,周洛阳不能再让杜景这么流血了,颤声道,没事的,先止血再说,伤势更重要
杜景忍痛后仰,靠在排水道一侧,低头看崩碎的凡赛堤之眼。
两人对视。
不行,杜景说,现在不能落在他们手里。
周洛阳说:你能自己止血吗?
杜景:需要给我一点时间,找家关门的药房,闯进去
警车声大作,已到两人头顶,十米外的马路上,不少人用粤语大声交谈,并通过扩音器,朝他们以英文、粤语、不流利的普通话轮流劝说,让他们不要再躲藏。
周洛阳转头看了眼,握着杜景的手紧了紧。
照顾好自己。周洛阳说,继而提着杜景的西服外套,沿着扶梯走了出去。
杜景色变,正要抬手去拉周洛阳,周洛阳却举起双手,在刺眼的远光灯下,走上了公路。
杜景睁大了双眼,怔怔看着周洛阳离开。
我在这里!周洛阳侧头避开直照面门的远光灯,大声道,不用喊了!
马上有警察过来,把他的双手铐到背后,按在车前盖上。
警察过去,用手电筒照扶梯下,杜景藏身阴暗处,大半身浸在海水中,屏住气息。
手电筒打了几个来回,警察将周洛阳押上车去,警笛声远离,开走。
周洛阳背铐双手,坐在警车后座上,一侧各有一名警察。
你受伤了吗?警察问道,需要为你请医生?
周洛阳答道:我要联系我的律师。
他很清楚这时该说什么,不该说什么。但对方没有把电话给他。
讲号码,警察说,我替你打。
周洛阳看着警察的手机,上面有时间显示:十一点五十九分,再一眨眼,四周忽然一片漆黑。
周洛阳瞬间警惕,稍微一动,两手却挣脱了!
房内的灯光旋即亮了起来,回到温柔的半岛客房里,二十四小时前。
杜景发完微信,从桌畔起身,打开音乐,Lalaland柔和的音乐洒满了房间,窗外灯红酒绿,维多利亚港霓虹闪烁。
跳个舞怎么样?杜景彬彬有礼道,来两杯酒,庆祝一下重获新生?
周洛阳没有说话,看着杜景。
杜景撩起衬衣,露出漂亮的腹肌,示意周洛阳看,伤全好了。
第40章现在
翌日早上,半岛酒店:
这真是太冒险了!周洛阳说,疯了,简直是疯了,他有枪!你两手空空,与一个持枪的人肉搏?!
杜景坐在桌前自顾自喝咖啡,答道:如果需要,我确实想动手杀了他。
周洛阳说:你杀他做什么?
杜景一瞥周洛阳,漫不经心道:你知道他是谁?
周洛阳:不知道
杜景说:所以?
周洛阳又问:他是谁?我不管他是谁,可你有什么必要单独见他?
杜景说:他一定买了不少保险,说不定受益人会很高兴?当然,我也买了保险。
周洛阳有点生气了,看着杜景,说: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。
老东家员工,杜景说,探员协会雇佣的一名新人。
周洛阳又问:为什么起冲突?
杜景沉默片刻,说:因为以前的一些事。
周洛阳担忧地说:你离开那什么探员协会,他们不打算放过你吗?因为涉密?
杜景干脆利落地答道:没有。
周洛阳疑惑皱眉,杜景想了想,最后说:涉及到一桩旧案,与一个人的死,这位入职老东家的新成员,显然对此事不愿意善罢甘休,素普怀疑,我与那个人的死有关系。
谁?周洛阳说。
不能告诉你,杜景带了少许严厉的语气,答道,相信我,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。
周洛阳只得放弃再追问,料想与杜景执行过的任务有关,根据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,周洛阳猜测,杜景也许是在某个任务中,因他的原因而发生了一起死亡事故。而这起事故,又与素普有关,所以对方追查不休,恰好在拍卖会上碰见,并认出了早已离职的杜景双方一言不合动手,是以有了昨晚的变故。
你发誓没有骗我。周洛阳怀疑地看着杜景。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,居然有人想杀他!
杜景说:我从来不朝你撒谎。
但他还是抬起三根手指,说道:我发誓,永远不会欺骗我老婆周洛阳。
把我老婆三个字去掉,周洛阳道,然后只要你这么说了,我就相信你。
杜景一笑。
很难得,他笑了。
周洛阳看见杜景鲜少出现的笑容时,不管有什么疑虑、什么怒气,都会随之烟消云散。
我们走吧,周洛阳想了想,说,不参加拍卖会,尽量别再与素普碰面了。
不行,杜景看了眼表,说,咱们得换身衣服去吃早餐。餐厅里你会碰上陈标锦,否则怎么拿他的考察邀请信?午后你还得去喝斯瓦坦洛夫斯基的下午茶。
这一天是注定逃不过的周洛阳心想。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作铺垫,他对一切已成竹在胸,并在下午茶时段适当地迟到了十五分钟,拿到了斯瓦坦洛夫斯基待修的表,没有再去扫描两枚凡赛堤之眼,与杜景安静地坐着喝茶。
我以为这二十四小时不会重复了。
上一个二十四小时里,我在午后调整了日期环,杜景说,于是哪怕当夜被子弹打碎表盘,时间的回溯仍然发挥了作用。
或者说,也许里面的装置没有全掉出来?周洛阳旋转表面,对着阳光端详,喃喃道,那么至少可以提出另一个猜测,这块表不需要维持完整才能发挥作用,只要某个核心部件没被摧毁,照样能回到原来。
昨夜你看清楚了么?杜景又问,碎开的表盘里有什么?
周洛阳摇摇头,说:哪里来得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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