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吗?周洛阳如是说。
乐遥生硬地答道;是的,哥哥,我对你再也没有任何期望,我想要的,总要自己去争取。
也正是在那一天,他终于明白到,周洛阳仅仅是个过客,他唯一的希望,就是早已离开的父亲、母亲。
可是,乐遥啊,我的弟弟,周洛阳说,你有一天也会发现,人与人的缘分,总是这么短暂而
不要再说了。乐遥说,我不会改变主意,哥哥,当你朝杜景说出那句话的时候,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注定要走的人了。
周洛阳:可我眼下还在。
乐遥没有再回答,漫长的沉默后,周洛阳终于道:把凡赛堤之眼给我,好吗?
不,乐遥说,它现在在我手上了。
周洛阳注视着黑暗,他知道斯瓦坦洛夫斯基一定与乐遥达成了某种协议也许乐遥告诉他,自己知道这件东西的下落,并提出了条件。于是斯瓦坦洛夫斯基答应了他,让他回到宛市,找到这块表。
所换取的自然是
俄罗斯人答应了我,乐遥说,不会再伤害你们。办完这件事以后,只要爸爸、妈妈能活下来,到时候我就会把东西交给他,这将是最好的结果。
你不能把表给他,周洛阳说,他会杀了你,杀了所有被认证过的人!而且乐遥,你救不了他们的性命,除非你愿意杀人!
乐遥在黑暗里发出一阵声音,似乎正在快速退后。
周洛阳起身说:必须等杜景来了,我们再想办法,现在把它先交给我。俄罗斯人不可能放任你自己办事,万一他监控你的人很快来了。
离我远一点!乐遥忽然道,你想做什么?
周洛阳知道乐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但他并未打算用强,也许以兄长的威严能逼迫他将凡赛堤之眼交出来,他选择缓慢靠近弟弟,但事实证明,他猜对了。
黑暗里,一拳带着风声,周洛阳瞬间格挡,反应过来,仓库内还有人!
是谁?!周洛阳蓦然道,俄罗斯人不可能这么快抵达!
素普的声音在黑暗里说:不要再坏我们的事了。
周洛阳心念电转,果然斯瓦坦洛夫斯基不放心乐遥自己回来,他再度认证了素普,并让素普负责接应他!
但这念头还未完全想清楚,周洛阳便挨了一记,被揍翻在床上。
紧接着他翻身要冲出去,却被素普抓了回来,掀翻在地上。
他听见乐遥惊慌道:别下重手!
素普随手捡到一个木雕,给了周洛阳后脑勺一下,周洛阳昏了过去。
他很快就会醒的。素普说,我不知道Vincent现在在哪,但他也很快就会来,咱们得尽快离开。
素普打开仓库里的灯,乐遥站在角落里,满脸惊惧,不住喘息,周洛阳额上全是血,昏迷在地。
清晨时分,周洛阳醒了,发现自己被绳子捆着,侧身躺在酒店标间的另一张床上。
素普披散头发,正在电脑上抽调一张张的监控记录,通过总部的卫星设备,接入羽田机场,说:不要大喊大叫,我不想把你嘴巴再堵上。
乐遥呢?周洛阳到了此刻,难得地还能保持镇定,他知道杜景一定在赶来的路上。他没有给自己打电话,也许是因为探员组织监控了他的移动设备。
这是一幕奇怪的景象,时间回到一年多前,每个人都出现了不太明显的区别,时光的刻痕虽不至于大开大阖,却细水长流,哪怕一年的光阴,也有着细微的变化。
素普看上去,居然还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要年轻一些。
他和你继母就住在这家酒店里。素普答道,很快他们就会回东京去,Vincent哪怕来了,也找不到你的下落,你会在酒店再待一段时间,待会儿,离开的时候,我将按下勿扰,不退房,乖乖接受现实吧。
他不会回去。周洛阳冷冷道。
素普答道:他会的,因为你父亲还在日本,在我主顾的监视之下。
周洛阳刹那明白了乐遥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,斯瓦坦洛夫斯基一定在东京等着,调用了他所有能用的资源,并暗示乐遥,在羽田机场交给他手表,乐遥便可从此改变过去,选择另一条路,与来接他们的父亲乘坐地铁,离开羽田机场。
周洛阳轻轻挣扎几下,绳子绑得不紧,却经过特殊的手法,是他不可能挣脱的。
你觉得Vincent会来救你吗?素普检查完监控,合上笔记本电脑,在转椅上旋了过来,注视周洛阳,说道,我觉得他不会来,按照过去的发展,他不可能来。
周洛阳盯着素普看。
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?素普又说,接下来,Vincent会去羽田机场,在机场高速上,追上你父亲的车,设法夺走那块手表。
周洛阳:
这一刻,先前所有的细节都在时间的力量下拼成了一块完整的拼图。
羽田的车祸,杜景的现身,车辆的追逐
时间的规则妙不可言,素普喃喃道,一切都在这无法挣脱的规律之下自行发展,最终导向那个必然的结果。
如果真是这样,周洛阳说,现在我们又在做什么呢?你这就是自相矛盾了。假设未来不能被改变,那么现在你做再多也是徒劳的,该死的人终究会死。如果既定的事实能被改变,那么杜景很有可能会来,你还不能掉以轻心。
说到这个,素普若有所思道,我倒是想问问你,周先生,你与Vincent不止一次使用过光粒逆流转轮,你成功改变了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事么?
是的,周洛阳说,在一定范围内。但我们发现有一件事,是无论如何都打破不了的。
什么事?素普脸色稍变,问道。
周洛阳没有回答,根据他的表情观察,他明白俄罗斯人依旧有些事隐瞒着他,或者说,敌人一方也不清楚至关重要的那个点。
一段时间的安静后,素普又问:你觉得这是什么造成的呢?
你为什么帮俄罗斯人打工?周洛阳说,我记得如果没有意外,你这个时候还在受训,你是杜景的后辈。
我也有想回到过去,重新做出一次选择。素普轻松地说,很难理解吗,周先生?斯瓦坦洛夫斯基答应了我,他确实办到了。这个交易,我一直想找你做,可惜你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将我拒之门外。
周洛阳说:现在我可以帮助你,你已经被认证了。
你不是在开玩笑吧,素普失笑道,这个时候谈合作,还有意义吗?
双方再次沉默。
周洛阳:你也有想救的人吗?
素普又说:告诉你实话也没有关系,我只想救我自己,认识你那天,我已经被查出患了一种病。但时间回到当下,一切都解决了,只要我不去做一些事,这病就再也与我没有关系。
哦周洛阳明白了。
他不关心素普实际上患上了什么病,但许多事就是这样,当初只要一念之差,一切就从此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。
你还没有告诉我,素普答道,什么事是无论如何,也无法打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