毓贞接着道：“你一定觉得我挺轻浮罢，怎能说出这样害臊的话，实在是不得已，婚期渐至逼近，我退婚的余地愈发少了你若是能做我坚强的后盾，我就有十二分的勇气来面对姆妈和兄嫂还有林家，你，你愿意麽？”

周希圣沉默片刻，语气歉然：“我心底已有欢喜的人，但是无论如何你的命运终还是握在你的手里，没有我，你也应当为自己而战。”

毓贞觉得捊到耳后那缕碎发真不安份，被风一吹又粘上了嘴唇，其实头发是无错的，怪她吃的冰棒里有奶粉和白糖，把唇瓣弄得黏稠，她掏出帕子使劲擦了擦，一面笑问：“你心底欢喜的人是谁呢？莫不是故意敷衍我，你说，说出来让我死心！”

周希圣道：“你认识的！”见她仿佛怔住了，又添了一句：“是冯栀，我欢喜的。”

毓贞咯咯笑起来：“你们甚麽时候好的？让我想想，是我让她送电影票给你那次麽？真是好呀，你们背着我倒自己好上，太不地道了，总要知会我一声，好歹我也算是介媒人，日后你们成婚的时候，还要给我十只蹄膀呢！”

周希圣微蹙眉：“你想多了，现时不过是我一厢情愿，还没问过她的意思。”

毓贞顿了顿，笑容愈发明媚，有种幸灾乐祸的神气：“原来这样！她是不会答应你的。”

“你倒是很了解。”周希圣语气浅淡。

毓贞道：“我自然了解的很，冯栀早就和二哥相好了，时常会去他的公馆夜宿，否则她哪里会有钱进学堂读书呢，她姆妈又是小家巴气的人！”

想想又不死心：“我在你眼中哪里不好？你说，你倒是说呀，我有家世有钱财有当权的兄长”

"所以不是你不好，是我配不上你！"周希圣打断她，冷笑一声，眼底反把她看轻了。

毓贞脸上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，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的话，瞬间心慌意乱起来：“我不是我不是” 不是甚麽，她亦茫然。

周希圣脸色肃穆，脑里为冯栀乱成一团麻，愈发抿紧薄唇，没再理她，亦不说话，临近旧洋房跟前，连道别也没句儿，径自离去。

一大滴雨点恰溅在她的眼角，又是一大滴毓贞抬头，不知何时，整个天像极黄昏入夜时，黑沉沉一团， 狂风呼啸而过，枝条儿凌乱且盲目地鞭打命运。

周希圣的身影进了衖堂，融在了尽头深处，终究还是成为陌路人。

她的人生呀，真是应景儿，简直糟糕透了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