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茵端了盆热水放在桌上，替她清洗伤口，用镊子拔掉血肉里的刺，一面往棉花上倒碘酒，一面笑说：“晚上还剩下些猪肝汤，我放炉上热着，等会儿你吃碗补血。”

冯栀道了声谢，沉默片刻后，有些困难道：“我想回家去，方才在南京路被三只手扒了钱包，你能不能借我电车钱”其实很难启齿，毕竟童茵也是捉襟见肘。

童茵满脸恍然：“你这伤是捉三只手弄的？他们的凶蛮惹不起，下次要当心，走路护紧皮夹子。”探手拉开桌下薄薄的一片抽屉，摸了三张票子出来都给她：“你也别乘电车了，叫辆黄包车早些回家歇息罢！”冯栀接过捏在手里，眼眶发红，喉咙哽着说不出话来。

其实她和童茵在学校也不过点头之交，并无甚麽深情厚意。

童茵的大弟弟端着一碗汤送上来，冯栀连忙接过朝他道谢，他红着脸抱起小妹妹、咚咚跑下楼梯，又在楼下喊：“阿姐，来客了。”

童茵笑嘻嘻地洗手，也不擦干，朝头发上抹两把，抽屉里摸出口红涂嘴唇，再朝冯栀笑笑：“你喝完汤再走，是我男朋友。”猫腰下楼去了。

汤刚从锅里盛出，还烫口，冯栀挪到窗口放凉，不经意朝下望，心顿时慢了半拍，童茵和她男朋友就站在窗台下说话儿，他穿着一件阴丹士林布长衫，胸前绣团祥云，是青云帮的标志。

听得他在交待：“今晚不太平，龙爷命我们去捉个女人，你晚间不要出去，恐生乱子。”

童茵好奇地问：“是哪个女人？”他回道：“还不清楚，我担心你到大世界卖花，先来知会你一声。”

“你还是从青云帮退了罢，整日让人提心吊胆！”她道：“再说爹爹最恨混帮派的，我都没敢跟他提你的事”

"唔" 他含糊着笑，也不晓是答应，还是不答应，只抚抚她的头项，转身匆匆离去。

童茵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霓虹里，这才搅着辫梢、若有所思会儿，方嘎吱嘎吱踩着木梯上楼，房里空无一人，冯栀已经走了。

猪肝汤还在散着热气儿。', '。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