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着是回程,灵舟便没有来时行得那般急。等那枣核儿法器落在九岳仙宗的外门大阵时已经余霞落日,是个顶好的夕阳了。南柯伏在船头栏杆,看着那座笼于云雾的九岳仙山渐渐清晰明朗,慢慢眯起了眼。“怎么样,你觉得九岳仙宗如何?”瑚羽已换回她那身月白弟子服饰,腰佩长剑、带悬玉穗,一头长发也束得清爽干净,此刻正立在南柯身旁。“不错啊,雁洲第一山,看着就气派,”南柯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口吻,“就是太肃穆了,你们不觉得无趣吗?可能剑修都是这样吧,楞严山门也是这般行事的。”她不知何时又换了一身长裙,深红裙摆轻而摇曳,如同风中漫漫一缕粼粼水波,荡得人神情晃动。没一会儿沉明琅过来寻她,口中道:“容清子师叔先回去了,这边山门结界已开,我们进去吧。”南柯点点头,错了沉明琅半步跟在后面下了灵舟。她知道此处是九岳仙宗的迎客广场,外门就设在此处,等入内门就不能再用这种法器了。前来接引的外门弟子均是同瑚羽一般装扮,只是衣裳颜色不大相同。那一行约莫六人,见了沉明琅与瑚羽皆是低头称了一声“清蘅师兄”并“羽师姐”,待验过他二人剑穗,为首那名弟子才敢把目光看向站在沉明琅身侧的南柯。无因其他,九岳仙宗上下都是淡薄的气派格调,那女子一身明艳红裙立在这儿,又生得那样一副容貌,着实是打眼得很。那领头的弟子低声道:“不知这位道友是……”“不必验她了,她是掌门师尊请来的贵客,是一宗掌教。”沉明琅淡淡开口,却见南柯正饶有兴趣地看向那不敢直视她的小弟子,轻声问道:“啊呀,小道友你多大了?有没有十七岁?”那弟子何曾听过这样摇摇一管风流嗓音,更不用说那女子身上似浓似淡的一缕香气萦绕在他鼻腔,一时这年轻人只觉得自己心神摇晃,忙咬破舌尖吮了口血才止住那股眩晕。“我……我、在下失礼!”他忙向沉明琅与南柯告罪,“在下学艺不精,实属承不住尊下如此神识法术,还请尊下不要捉弄晚辈了!”闻言南柯轻笑一声:“好啦,不为难你,见你面善逗一逗你罢了,别往心里去呀。”她摇摇转回沉明琅身旁,没再留给那小修士半个眼神。沉明琅无奈嗔她一眼,传音道:“宗门内地,不可如此淘气。”南柯眨一眨眼,只作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又跑去牵瑚羽的手了。待三人穿过迎客广场,便是一条凿在山间的长梯。两侧均辟有药园,正有外门弟子在其中服侍草木,见沉明琅一行人过去也均是抱剑行礼,并无他言。“前头是万仞绝壁,你仔细着路,别掉下去。”沉明琅边走边温声叮嘱正溜眼神乱看的南柯,后者听了眨一眨眼:“是悬崖么?你们怎么还为了隔开内外门劈了山的?”“哪就为了这种小事劈山,”沉明琅啼笑皆非,“是有一条长河穿山而流,恰好罢了。两边绝壁上只有一条铁索相连,外门弟子入内门并无考核,只需过了铁索到达内门便是内门弟子。”“还挺有意思的,”南柯闭着眼拢了四散的神识,果然依稀听见了湍流拍浪之声,“哟,还挺深的,你们也不怕弟子掉下去摔死。”沉明琅笑笑并不回答,三人又是行了一二百步,终于登至外门山顶天台。正如沉明琅所言,此处地势极高,云雾间依稀可见一条湿滑长链,那涛涛水声就在这两处绝壁间,被雾气遮了个干净。“小弟子们想过这个的确不易,只是咱们三个怕是拦不住的。”南柯说罢,足尖一点那天台边缘,似一朵花瓣儿般御风而去。瑚羽紧追其后,她腰间长剑出窍,化作一道剑虹掩着身影而去。沉明琅见两个姑娘已然先动,他微微一笑,朝着虚空稳稳迈出一步。出窍后期,履虚空若平地,斯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