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接到程之衔电话,他问我,未来在他的婚礼上,我算舒笛娘家人还是他这边的。
我嘲蓄他,那天到了再说吧,舒笛可是再叁强调,不想那么早跳进婚姻的坟墓。
他让我闭上我的酸葡萄臭嘴!
细细想来,好像确实难以界定。犯贱多嘴的都是我,刘总跟我爹那边儿也有我的份。思前想后,我说算舒笛那边。
橙子和舒笛的爱情开始得着实有趣。起初我让人查刘总女儿,漂亮,冷漠,聪慧,难搞。橙子欠我一个事儿,刚好丢给他这个大包袱。
没多久,橙子问我舒笛和刘总之间到底什么情况。我说父债母偿女继承的关系。
再次到震惊我,是那天晚上舒笛生日。我只是故意犯贱气气他才拍的小视频,谁承想,橙子认真了。
无月无星,大雨倾盆。橙子一路风雨无阻,在我和舒笛的谈话几近窒息时,听到他的敲门声,手上还拎一蛋糕。
明显感知到舒笛的情绪变化,用玛卡巴卡它妈的话,“活过来了。”
后来两人恋爱,舒笛找到工作离家出走,程之衔跟着回去上班。
我经常能在朋友圈看到这俩人暗戳戳秀恩爱。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道界限分明的马六甲海峡,说不清楚那种秩序感的来源。
我心悦诚服,橙子竟然能跟舒笛这种让人毫无办法的女人良性相处。
那年中秋节是十月一号。9月月底我去出差,疫情飘忽不定,那几天住程之衔家里。
下午进门,程之衔不在,阿姨给开的门。
客厅里舒笛正在做瑜伽,一身黑色修身瑜伽服。见我来了,抬头假模假样朝我嗨,转头继续目视前方拉伸。
旁边的火山石茶桌上,正烧着一盏透明智能茶壶,白烟从壶嘴冒出来,再被空调的凉气消解。壶里头是几味养生的花料。茶盘水淋淋的,旁边桌上摆着一套上好的茶具。
阿姨把我行李箱拿上去,我在桌上坐下,问舒笛中秋节也不回家看看。
她一丝不苟正拉伸,躺坐在瑜伽垫上,两只胳膊的手腕撑脚尖上休息。半天不说话,我又问一遍。
她问我吃不吃月饼。
半个小时后,舒笛和阿姨一块儿进厨房。香味扑鼻,倒真有点意思。
做完给我分了一块蓝莓山药月饼,她换条裙子带程之恬出门做美甲。
晚上我们几个朋友在橙子家喝酒,舒笛和恬恬九点多回来,佣人在后面拎着她们大兜小包的战利品。
恬恬回房睡觉,舒笛走过来立在橙子坐的那张沙发后面。躬下身子,双臂攀住他的脖子,两条胳膊自然垂落,被橙子一手握住。
她侧首,唇瓣落在程之衔脸颊,随后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,橙子点点头。
耳朵上方的短发发梢划拉到舒笛眼睛,她轻蹙眉头。哼咛一声,摇两下脑袋,似乎是嫌弃他这身酒味。
我的想法一出,舒笛又立马搭在程之衔头顶,下巴抵着头发点两下,低眸给他擦嘴角。她虚握着两边散落的长发,勾着脖子亲橙子一嘴。
接着她去了趟厨房,二十分钟后,端着托盘出来,叫我让个位置,放在程之衔跟前。
上面一碗红枣米粥,一小盘放着两粒药的餐碟。
以为橙子有病,我问这是什么东西。
舒笛眼皮没抬,“护肝养胃啊!”
说着程之衔大臂一抻,给舒笛裹进怀里,抱着她的腰肢。
就做了一份,我、大钟、亮子,大眼瞪小眼。看舒笛一会儿吹两口气,让程之衔先喝上面周围一圈,随后她继续吹凉,偶尔自己也喝两口。
不想吹了,她撤出勺子,程之衔把碟子里两粒药倒嘴里,不要脸地闷了那碗粥。
喝完阿姨拿走餐具,舒笛坐他跟前。她对我们谈话内容不感兴趣,只顾着跟程之衔软侬细语。
我发现他们的动作很奇怪,很琐碎。
比如舒笛耳边头发散下来,橙子顺手一缕,自然扣着她的手带到杯子上贴着,问她凉不凉。
舒笛轻嗯一声,侧光看到什么,垂头抠橙子其中一根指甲缝。边吹边剐,侧脸嘴角笑着,模样极其温柔。
烟灰抖落干净,她拿手巾给橙子擦擦手,继续靠他肩上,跟他耳语。
杯里这口酒喝完,橙子右手也递过去。
两人一直卿卿我我,小动作不断,氛围又特别舒服,极具生活感。
逛街有点累,舒笛上楼洗澡,我们从客厅转到橙子家台球室。
挥杆敲两把球,橙子出去说拿点东西。
正好我去隔壁上洗手间,就见走廊里舒笛穿着一身法式长裙,后背一排长带子,有点难弄,程之衔正垂眼给她系腰带。
双手往下拽几回,舒笛完美的腰线一时尽显。橙子手背上缠着的几圈棕色带子,也越绕越短。
我寻思着女人就是麻烦,玛卡巴卡它妈也喜欢穿这种难搞的裙子,幸好受难的不是我。
结果下一秒,橙子双手往里,猛扯带子,舒笛后背直直扑他身上,松软圆滚的两团乳房也在虚空里跟着抖动两下。
橙子歪下脖子,对着舒笛就是一顿猛亲,两只手甩开带子,包住她的细腰。
见他手上动作要往上游走,我连忙回头进房间。
每对情侣相处模式不同,我和玛卡巴卡它妈就只有半山腰上,深闺模式。
那时我觉得挺好,无爱一身轻。
*
舒笛走后,我平时待一块儿时间最多的朋友就是橙子。主要我俩都没伴儿,都是被抛弃的人。
这话是橙子说的,我觉得他不算。
那年腊八节橙子来我这儿蹲,他外婆和程之恬都吃饺子。他过年过节就不爱回去。
我搔搔头,这兄弟是咋了?他不说话,就是不吃饺子。
后来喝到散场,他说身边没有舒笛,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。
舒笛也很爱他。那天在公安局,她说她不想橙子知道,说他俩吵架了她还没哄好。
原来女人忘情时是这样的,哪怕是冷媚自我的舒笛,刚从阎王那里捡回一条命,也能不顾一切保护她爱的男人。
还有一件事儿,我没敢告诉橙子。舒笛出国前找到我,带着刘总一半遗产。她说存我这儿,程之衔分司初期事情多,有个万一以备不时之需。
那会儿我还有点不屑,其一,舒笛未免太能豁得出去。一个男人而已,没必要。其二,程之衔怎么可能失败,他向来所向披靡。
直到我和玛卡巴卡它妈分手前,不断焦灼,矛盾愈演愈烈。回过头来,才发现舒笛到底有多爱她的程之衔。
恋人之间原来是互相保护,互相爱戴的关系。懂比爱重要,这是舒笛教会我的。
我被分手后一直瞎忙工作,堵着气不联系它妈,白天充实夜晚空虚。她不再需要我,视我为粪土,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。
除夕那天下午橙子也在,我喝得烂醉,悲愤在心不吐不快,结果酿成大错。
次日春节,橙子让我帮忙,他说他可以压上所有家当,包括他这条命。
橙子那天上午相当严肃,认识这么多年真没见过他那样。他一身烟酒味儿,衣衫不整,看样子一夜没睡,满眼红血丝,挂着黑眼圈过来敲我房门。
“你怎么不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