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瑾的记忆脱节太久了,这些年发展日新月异,光是给她介绍就耗费了不少时间,肖瑾一开始还自己拿着手机,后来连手机都不愿意拿了,手机放到对方手上不说,人也想往她怀里钻。
木枕溪退得无路可退,霍然起身道:我去喝口水。
肖瑾笑起来,以为她是不好意思,可细一看却仿佛并不是这么回事。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,自己摆弄起对她来说陌生的手机来。
操作起来还是很简单的,肖瑾先点开了微信,看了看里面的好友,不是很多,名字也都很陌生。她习惯性先去找木枕溪,不用翻到通讯录,最近联系人置顶就是。
溪宝。
肖瑾把这个称呼含在舌尖,无声辗转着念了几遍,咂摸出了甜味。再看看背对着她喝水的木枕溪,眼里有了些许笑意,手指点开和对方的聊天记录。
最新一条是木枕溪发的。
【我到了】
往上翻了翻,两个人聊天的语气透着莫名的疏离感,像是陌生人。
最早的系统消息:【2017年7月2日,你已成功添加了唐三藏,现在可以聊天了】
谁寄锦书:【你好】
唐三藏:【你好】
肖瑾心头重重一跳,笼上了不详的预感。
这是怎么回事?
木枕溪。她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意。
木枕溪回头:怎么了?
肖瑾举起手机,指了指聊天界面:这个是你吗?
木枕溪眯着眼辨认了一下,方轻轻地点了下头:是我。
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指尖微微掐住指腹,面孔笼进暗中,眉眼间的温情被另一种冰冷的情绪慢慢取代,如果肖瑾自己发现了的话,那自己就对她说实话。
肖瑾无端打了个寒战,张了张嘴,把没开口的疑问咽了下去,努力扬起一点笑容,不痛不痒地问道:你为什么叫唐三藏啊?
木枕溪指尖松开,一本正经地解释道:因为唐三藏是坐在木桶里从溪水上飘下去的,木、枕、溪,和我的名字很像。
肖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:哈哈哈。
木枕溪很浅地弯了一下眼睛。
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情。
肖瑾的微信好友很少,她一改先前的随意,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,在翻到一个名为XX房屋中介的好友时手指一顿,她和对方的聊天记录非常详备,她上个月从中介那里租了一套房子,并且有详细地址,应该是她现在的住处。
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推测出发生了什么,但
肖瑾看一眼已经坐到沙发上玩手机的木枕溪,面沉如水地点开了中介的头像,右上角删除联系人。
第9章
轻一点轻一点轻一点。木枕溪神情透着紧张,看着医生拆线的动作,每拆一点都能看到肖瑾头皮上缝针留下的小洞,伤口周围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。
肖瑾本人手指泛白,死死抓着木枕溪的手,要不是医生勒令她坐端正,现在恐怕已经窝进对方怀里了。
比起缝针时候的痛,拆线简直不值一提,肖瑾的伤口愈合情况还行,也就稍微比拉扯头发疼痛一点点,但两个人手牵着手,仿佛在经历生死磨难似的,让拆线的医生哭笑不得。
医生放下手里的拆线剪刀和镊子,说:好了。
肖瑾紧闭双眼,充耳不闻。
直到木枕溪将手抽出来,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,说:好了。
肖瑾才睁眼说:谢谢医生。
医生点头,温和地笑了笑,收好工具离开了。
木枕溪不动声色避开肖瑾要来抱她的举动,站起身,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,道: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。
肖瑾假装没发现,一笑眼睛弯成月牙:好。
木枕溪拉开病房门出去了,步子越迈越沉重,最后眼里竟是全然的迷茫,她是不是做错了?即便肖瑾失忆,她也不该和对方这样藕断丝连。
心里叹了口气,希望肖瑾手机和包里有其他线索,能够找到她现在的朋友也好。
不知为何,她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。
这种预感,在她回到病房,和肖瑾检查过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以后,成了现实。
肖瑾的包敞开着,里面的东西都摊放在床上,化妆品、小镜子、钱包、钥匙、kindle,大大方方、明明白白地让木枕溪检查。
木枕溪总觉得她嘴角的弧度上扬得有些过于灿烂了。
肖瑾眼神无辜又期待,问:我们住哪里呀?
木枕溪笑了笑没说话,拉开了她的钱包拉链,纸钞、证件、银行卡,自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木枕溪想了想,说:你手机给我看一下?
肖瑾乖乖把手机给她。
木枕溪眯了眯眼,把她的微信联系人翻了一遍,每个人的头像都点进去看聊天记录,没有提到过她现在住哪里的消息。
有几个有联系的朋友,但看说话的语气都不像有多亲近,把肖瑾贸然交给这些人,她实在不放心。
木枕溪转头看着肖瑾,许久,下了决定。
你跟我回家。
木枕溪低头给她将散落在床上的东西重新装进包里,在她没看到的地方,肖瑾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。为什么木枕溪用的是跟她回家而不是我们回家,难道她们俩没有住在一起?
自己租的那套房子不是吵架后临时用来歇脚的住处,而是长住?
木枕溪抬头,肖瑾一秒切换到正常笑容,朝木枕溪伸出手,等着她牵她。接吻不可以,牵手总行吧?这两天也没少牵过。
木枕溪大约只思考了一秒钟,便妥协地牵住了她的手。温热相融的一瞬,她心跳往前赶了一个拍子。
肖瑾以前便有些体寒,冬天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似的,和木枕溪在一起以后,更是千方百计地从她身上取暖。
木枕溪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一拨,记忆如同潮水涌来,忍不住清了清嗓子。
肖瑾偏头奇怪地问她:怎么了?
木枕溪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她,说:没什么。就是有点儿口渴。
她先迈开了步子,说:我们走吧。
肖瑾哦了声,小步跟上。
她心思有些不正,步子无意识迈得又急又快,肖瑾跟不上,走快了就头晕,扯了扯她的手:慢点。
不好意思。木枕溪脸上浮上羞惭神色,放慢了步调。
两人慢吞吞地往外走,肖瑾心思一转,面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枕溪看,木枕溪本来都快把那些回忆压下去了,被她这样有如实质的目光在脸上逡巡,头脑里简直愈演愈烈,终于可耻地羞红了耳根。
肖瑾稍微踮起脚,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喊她:木枕溪。她声调很轻,每个字却都像是不轻不重地落在她心上,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随着她的吐字,温热呼吸扑进木枕溪敏感的耳窝,仿佛带着轻喘,令她想到了某些过去的场景。
她顿住了脚。
肖瑾空着的那只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,烫得厉害,明知故问道:你脸怎么这么红?
木枕溪强装淡定道:太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