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汤水的香气和营养可能也比得上我上次倒卖的灵米了。”沈万三善于从小处入手,看到这些士兵的食物,就能勉强窥见这帮人背后的资产之雄厚。
柳余生道:“不过,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开,还轻易答应了跟主角他们分开?”
“就算是主角,对世界的影响,又怎么比得上真正具备诸多强者的大势力呢?”沈万三笑着说道,“我现在改变目标了,而既然是盯上了一个未知的势力,当然还是在暗处的活动会比较方便。”
柳余生明白过来。
等到目送他们两个远去之后,李神通才邀请宁采臣他们进门。
知秋一叶虽然是初出茅庐,但一个修行者,见识总比宁采臣更强一些,也更能体会到山庄里这些人的强劲,此时要去见庄主,倒是显得比宁采臣更加拘谨。
可是,等他真的见到那个主上的时候,却突然发现这个人身上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压迫感。
那人就普普通通的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,衣服材质看起来很不错,但是没有太多繁奥华贵的花纹,也没有荷包玉佩之类的饰品。
面貌清俊,目光温润,连那一双鹰目的锐气也中和掉,或许唯一一点让人觉得特别出众的地方,就是——很干净的感觉。
见到这样一个人,知秋一叶和宁采臣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,放松了许多。
“请坐吧。”杨广出声,旁边就有侍女上前,为他们两个拉开椅子,又有两排侍女将各种菜品端上桌来。
因为是早餐,所以都是清淡的菜肴为主,少见荤腥,但是,光是看着那些精致的色相,宁采臣和知秋一叶已经可以感觉到胃口大开。
“请两位过来,也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这地方偏僻,少见真有道儒气质的人,所以请来一见,用餐之后,去留随意。”杨广先拿起筷子来夹了一片黄瓜,道,“请尽兴品味吧,不必拘束。”
“多谢主人家。”宁采臣道谢,知秋一叶已经端起那一小碗甜汤,一口饮尽。
“这东西……”知秋一叶喝完之后,目光有点呆滞的看着空碗,嘴唇都有些发抖,“为什么都是面疙瘩汤,这东西比师父做的好吃那么多?”
他的目光转向桌子上摆放的那些小菜,透露出野狼一样的眼神。
宁采臣出身贫苦,又莫名其妙在牢里被关了好些年,尝过一块糕点之后,口腔里满溢着毕生难见的美妙滋味,也顾不得礼仪了,大口嚼吃起来。
看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,没怎么动筷子的杨广向知秋一叶问道:“你的发髻服饰,可以看出是道门之人,但是好像又与我所熟知的各类道人皆不相同,不知是哪门哪派?”
“唔……”知秋一叶抹了下嘴,把嘴里塞满的东西努力咽下去,手上掐了个诀,道,“昆仑派后学末进,知秋一叶。”
“昆仑!”一旁宁采臣惊讶道,“天下名山无出其右,你们门派叫这个名字,一定是个大派吧。”
“好像以前是挺大的吧,不过一百多年前就没落了,三年前师父归西之后,昆仑派就剩下我一个了。”知秋一叶道。
“名门凋零,令人惋惜。”杨广随口说道。
“其实道门什么的,我不太了解,不过儒学的话,这些年也已经没落了许多。”宁采臣捏着筷子,有些义愤填膺,说道,“自从崔文老先生之后,这几十年来,大安已经没有能称大儒的人了,就连科举也荒废许久,治地之官,皆靠买卖,荒谬之极!”
“崔文是谁?大儒的话,难道不是首推诸葛卧龙吗?”知秋一叶塞了一口青菜,疑惑道,“你还有他的令牌,难道不清楚他的事迹?”
“啊,我这个令牌是牢里的一个老人家给我的。”宁采臣不解,“诸葛卧龙,很出名吗?”
知秋一叶道:“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。诸葛卧龙是前前一代皇帝御笔朱批的状元,虽然当时还年轻,但是文学名望已经可以媲美那些七老八十的文坛大家,数年之内,官运亨通,飞黄腾达,可是自从前一代皇帝即位后,多有昏聩之举,诸葛卧龙屡谏无用,自请外放。”
“从平章政事到布政使,按察使,每到一处,必定平反冤案,万民称赞,却惹得朝中许多重臣不满,明升暗降,各地平调,几乎把九州踏遍,官做的越来越小,名声却越来越大。后来前代皇帝死了,他终于被罢官,就开始写书,写游记,被人说泄露国家机密。写历史,说借古讽今。注解兵法,又说策动谋反。写神怪故事吧,又说导人迷信。最后为他老友写左丞相传记,结果左丞相被奸臣斗倒,定为乱党,诸葛卧龙就销声匿迹了。”
知秋一叶说的兴起,眉飞色舞,道,“据说当年他做官的时候,连妖鬼精怪都敬佩他的德行。他所到的地方,原本害人的妖精都会自己离开,甚至认错伏法。”
杨广听到这里,笑了一声:“这倒是个能人。”
听起来要比电影里那个只透露一鳞半爪的形象有才干的多,这样的治政能才倒不能放过。
“你是在哪里遇到诸葛卧龙的?”
宁采臣回忆了一下:“旧都元定城的大牢。”
杨广看了一眼李神通,李神通会意,转身出去布置救人。
他刚把这件事情安排妥,那边就有人来汇报,说是已经把傅天仇救过来了。
大堂里的宁采臣听到外面传来哭声,转过头去,只看到两个女子和一个老翁抱头痛哭。
其中一个女人哽咽着仰起脸来,那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恰好与宁采臣对上。
恍惚梦中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,宁采臣忘了咀嚼,手中筷子落在了桌上,怔怔道:“小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