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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6、体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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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明珠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地位非凡,如今又高嫁,回到娘家的待遇就更高了。

袁家的下人们都想在她跟前露个脸,姑奶奶人体面又有钱,为人又一贯大方,伺候好了少不了厚赏。

听说她收拾好了要去拜见两位少夫人,下面的人争相跑了去回禀。

袁明珠对郑妈妈说:“回头惟志院的人做春衫的时候,把箭子巷的衣裳一并做了。”

郑妈妈会意:花花轿子人抬人。陪着她出门的时候扬声道:“都用心伺候着,回头我们夫人有赏,一人一身春衫。”

众人听了俱面露喜色。

袁明珠见了梁氏和吴氏,又给吴氏把了脉,一切安好。

安慰吴氏道:“大嫂已经让人问好了稳婆,说好了让人提前住进咱们家,二嫂只管放心吧,我也在家里住下,待二嫂平安诞下麟儿我再回去。”

又说:“脉象平稳,胎相也极好。”

吴氏觑了一眼她的面色,见她不像是夫妻吵架闹翻,心知可能又是事出有因,就把要问的话咽下去了。

只说:“辛苦小妹了。”

袁明珠拍拍她的手背笑道:“自家人说什么辛苦,要说辛苦,嫂嫂们为袁家传续香火养育后辈才是真辛苦。”

旁边陪着过来的梁氏身边的妈妈听了,唇角微扬。

回去把这话学了给梁氏听,梁氏也极是受用。跟这妈妈夸道:“咱们家二姑娘打小就体贴人。”

这妈妈也顺着她的话,没口子的把人夸了又夸。

箭子巷袁家一片祥和,隔着不远的一条巷子里,一辆马车侧翻,拉车的两匹马中的一匹倒毙在不远处。

剩下的那匹马被解下拴在旁边的树上,烦躁地踏步,打着响鼻,不时昂起马首嘶叫,似乎想挣脱束缚。

周围围了一圈的围观者,议论声从人群里喁喁哝哝传来。

“伤的是个小公子,马惊了他估计想跳车的,结果衣带勾到车壁上了,衣带打成了死结,他吊在车上上不去也下不来,被他带的护卫救下来的时候一头一脸的都是血……。”

不知是回想起刚才的惨状,还是衣衫单薄觉得冷,说着话打了个冷噤。

“还好当时时辰尚早,此处没有其他人路过,不然被马冲撞了就倒霉了。”

众人心有戚戚,七嘴八舌的附和着。

之后有不太熟悉此地,只是路过恰逢其会者问,“这仓库是兵部的吧?”

还好房屋不是平民所有,看那侧翻的马车和倒毙的马,马匹精壮,马车豪华,今日这伤者定然也不是一般人。

箭子巷和织锦坊这一片居住的都是普通人家,跟权贵们没法相提并论,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,这事麻烦了,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的。

通过当时出事时候目击者的叙说,其他人知道了出事的原因。也有人认出了马车上安阳侯府的标记。

有知道袁家就住在前头不远的人说道:“出事的不会是安阳侯府世子吧?他岳家就在前面。”

人群一阵唏嘘,都想起安阳侯世子跟安定侯府的恩怨,阴谋论成型。

人群中一个中等身材面目平庸的妇人听了一阵,挎着买菜的篮子离开了。

妇人确定了身后没有人尾随以后,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,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装束。

接到消息的郑妈妈端了茶送去屋内,跟袁明珠禀报事情进展。

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,惟志院的马车离开安定侯府,辚辚行驶在街道上。

在此之前,袁家几兄弟冒着清晨的浓雾相携而至,还接走了袁氏,这种异常牵动了各方的关注。

暗中盯着惟志院的那些眼睛,马上把这一情况传递了出去。

大胡氏因为离得近,最早接到消息。

拥着锦被坐在床上,“哼”,鄙夷道:“袁家还想从那小杂种手里捞好处,做什么春秋大梦呢,那就是与虎谋皮。”

觉得这回该是他们的机会到了,袁氏被如此欺辱,还不回应自己递过去的好意吗?

随即又蹙眉,就是汉阳公主那边是个变数。

汉阳她是什么意思?是也看中袁家这只生金蛋的鸡了?还是真的喜欢那袁氏?

她更倾向于是前者。

吩咐道:“派人……,不,你亲自去,安抚袁氏,代我替那边那个跟袁家赔罪。”

让明斛家的亲自去袁家一趟,让袁家和袁氏能看到他们的诚意,不要选择投靠汉阳公主。

明斛家的想说什么,但最终什么也没说。忠言逆耳,夫人自负,她说什么大概都没什么用。

她不觉得袁家能被三言两语打动,跟他们合作才是与虎谋皮,而且有汉阳公主撑腰,袁家哪里需要舍近求远?

有些话她不好说,不能说,说什么?难道说夫人一厢情愿?跟触怒夫人比,她情愿被指责办事不利,毕竟事情成不成关键还得看袁家的态度,不成可以推卸一下,推到袁家头上。

“惟志院那边……”,大胡氏说着话迟疑了一下。

尽管如此,明斛家的也“轰”的一下头脑发木了。

她知道夫人生了趁此机会让人去那边教训一下世子爷的想法。

可那位爷是能让人拿捏的吗?

夫人这样做无非就是痛苦痛快嘴,想竖威风就是痴心妄想,真让人去了,世子把人打了抬回来,大年根底下没得折了自己的脸面。

好在大胡氏也只是一闪念,也知道此事不成,咂摸一下嘴放弃了这个想法,转了话题。

明斛家的心提起又落下,领命而去。

也在几乎同一时间,京城各家都得到消息。

惟志院里小两口闹别扭,看似小事,却似乎要在京城内搅动风云变幻。

先太孙府,先太孙长子杨雍坐在上位,看着下首坐的寥寥几位清客门人,暗暗叹息。

先太孙薨后,太孙府属官遭裁撤,只余这些门人清客,不复往日车水马龙宾客盈门。

杨雍发冠简陋,似乎是接到消息匆忙出来。

“顾复生跟袁氏争执,袁氏娘家人一早赶到惟志院把她接回了娘家?袁家这是什么意思?觉得袁氏攀附上了大公主,想要改弦易辙?”

有门人接道:“若是如此甚好,顾复生年轻气盛为人霸道,大公主不掺和这事还好,若是掺和进去又让顾复生失了脸面,定然恨毒了她。”

“难说,大公主这些日子搭上袁氏,说是什么旧识,那袁氏才多大,如何是旧识?分明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目的就是想拉拢顾复生……。”

杨雍的神色愈发郁郁,“大公主拉拢袁氏,最终目的还是通过她拉拢顾复生,指望她让顾复生丢面子,难。”

大公主地位超凡,尤其是在皇上面前,皇上如今喜怒无常,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动辄得咎,大公主则不同。

有消息传出,日前皇上跟大公主发生了争执,原因不明,大公主一怒之下拂袖而去,如此无礼行径,皇上不仅未怒,反倒随后就遣了太监送了赏赐之物去汉阳公主府。

皇上偏心大公主,他这个正统倒退了一射之地,素日想见皇上一面都难。

如今各家王府都在争相拉拢于她,若是再被她拉拢了顾复生……?

偏偏大公主那边跟他们有龃龉,她投向谁也不会投向他。

杨雍越想越郁闷。

……

相似的情形在京城的各个角落轮番上演着。

一方面是因为汉阳公主地位实在特殊,更是因为皇上如今疑心成痼疾。

一言九鼎,站在权力巅峰的人,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,怀疑哪个不需要证据确凿就能处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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