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她去药店买了化瘀的外用药膏,准备送给顾怀璧。
如果是下课或者放学时间,边边肯定是找不到顾怀璧的,这家伙鼻子灵,老远就能嗅到她的味道,边边还没来到12班教室,顾怀璧早就闪人了。
边边准备最后一节体育课跟老师请假,然后到顾怀璧的班上去蹲人,总能蹲到他。
最后一节是自习课,顾怀璧趴在桌上睡大觉,而身边的潘杨伸长了脖子偷看他摊开的练习册上的答案。
忽然,顾怀璧像是骤然惊醒似的,一抬头,坚硬的后脑勺把潘杨的鼻子狠狠撞了。
潘杨捂着鼻子,疼得嗷嗷叫!
“我去,你干嘛一惊一乍的!”
顾怀璧从抽屉里摸出口罩戴上,然后拎了书包径直走出教室门,准备离开了。
“怀哥,还没放学啊!这就走了啊?”
潘扬追出去,顾怀璧已经跑没影了,不像是早退,倒像是在躲着谁。
等他走出教学楼,边边从一楼的教室里跑出来,截住了他。
顾怀璧诧异抬头,远远望见五楼阳台上,顾千珏拿着边边的校服,冲他得意地招招手:“哈哈哈,被骗了吧!”
这俩丫头居然跟他玩声东击西。顾怀璧将手懒散地揣进兜里,没说什么。
边边走下阶梯,朝他跑过来,却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下,忐忑地望着他。
顾怀璧提了提黑色口罩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了一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。
“我就想看看你伤得怎么样。”边边朝他走了两步:“昨天的事真抱歉,我爸也觉得很愧疚。”
顾怀璧一言未发,转身离开了。
边边连忙追上去:“你要不要这么冷酷,一句话都不和我说。”
终于,冷漠少年“嗯”了声,算是和她说话了。
边边伸手想去摘顾怀璧的口罩,顾怀璧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,轻轻一捏,边边“啊”叫了起来。
“疼疼疼!顾怀璧,我疼!”
他像是要把她骨头都捏碎似的。
顾怀璧稍稍松了些力,却没有放开她,将她拉近了自己:“陈边边,别碰我。”
边边有点被吓到了,乖乖地点头。
顾怀璧放开了她,转身欲走,边边远远地在后面跟着,走到学校门口才发现,现在还没放学,大门关着呢。
门口保安问:“同学,你干什么?”
顾怀璧:“不干什么。”
“你想逃学吗。”
“误会。”
他沉着脸转身,不远处,边边站在树下望着他笑。
顾怀璧单手揣兜里,溜达到操场边,跳上花台走平衡木。
边边跟在他后面,也跨上花台,不过她走了几步,便支撑不住身体的平衡,掉了下去。
顾怀璧脚踩在尖尖的花栏,如履平地,甚至连手都不用撑开保持平行。
边边都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表演“杂技”了,莫名觉得还挺想念的。
顾怀璧跳下花栏,不耐地回头问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。”
边边连忙从包里摸出化瘀的药膏,递给他:“喏。”
顾怀璧没有接:“不用。”
“用的用的!擦了就不需要戴口罩了。”
顾怀璧翻了个白眼,将口罩从左耳边摘下来,挂在右耳上。
边边惊奇地发现,他嘴角的淤青竟然全部消散无踪了,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。
“哇!”
她连忙跑过去,跳上花台和他平行,捧着他的脸左看看、右看看。
夕阳的余晖漫在他英俊的脸庞之上,皮肤也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,毫无瑕疵的脸庞在阳光之下,显出通透的质感。
竟然...恢复如初了。
这自愈能力,也太神奇了吧。
顾怀璧的脸都被边边捏得嘟了起来,他皱了眉,喉结艰难地...滚了滚。
少女睫毛浓密而纤长,轻轻眨动着,杏色眼瞳充满惊诧,小嘴微张着,吐出温温柔柔的气息。
两人相距也不过几厘米的距离,连日来,两人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对视着。
少女身体那股独有的清新甜香气息,一瞬间充斥了他的鼻息,他脑子都快要炸开了。
顾怀璧反应过来,用力推开边边。
边边惊呼一声,没稳住平衡向后栽去!
身后就是尖锐的花栏,摔伤去肯定刺伤,顾怀璧眼疾手快,又拦腰将她兜了回来。
于是边边不偏不倚,稳稳地栽进了顾怀璧的怀中。
女孩死命地揽住的他的脖子,紧紧地抱着他,舒了口气:“吓死了。”
边边也真的吓到他了。
他早已不是少年时不谙世事的小男孩,他们都长大了,身体长大了,心也已经不再单纯了。
所以她猝不及防的拥抱,让顾怀璧的身体变得燥热,也变得敏感,她的每一次呼吸和每一次心跳,都在勾着他身体的火...
他沉声说:“陈边边,松手。”
“唔...”
边边立刻松开了他,从他身上跳下来。
恰是这时,放学的音乐声响了,顾怀璧转身便走,见边边还要跟,他凶狠地威胁:“离我远点!”
女孩微微一愣,蹲在草地上,屈身抱住了膝盖,吸吸鼻子,然后抹了把眼泪。
顾怀璧看着女孩委屈的模样,有点心慌又很着急,凶巴巴地说:“哭个屁啊。”
被他这一凶,边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,抓起药管甩他身上。
药管砸顾怀璧白衬衣上,蹭了泥印子。
顾怀璧气急败坏转身要走,走了两步回头,见女孩哭得更厉害了,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他终于还是转身回去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。
不知该如何应对,胸腔疼得都快窒息了。
“陈边边,我数到三!”
他像小时候一样,威胁道:“再哭,我真的揍你。”
边边又抓了一爪泥,甩他身上:“讨厌!”
顾怀璧轻轻拍了她后脑勺一下:“我打你了!”
边边哭得更加厉害了,抱着脑袋,像是真的要被他打了似的。
“你...你太过分了。”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:“真的太过分了。”
顾怀璧不知道自己哪里过分了,她才过分好吧,一言不合就哭鼻子,难道不是犯规的操作吗!
但是看着她抹眼泪的样子,顾怀璧真的很难受,好像没有错也变得有错了。
他拎着裤腿蹲到她跟前,盯着她看了很久,看得她蛮不自在,红着眼睛说:“你看什么看!”
“太阳都落山了,我看你这哭包,还要哭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那你就不会安慰我吗。”
他耐着性子问:“你要老子怎么安慰你?”
边边忿忿地叫了声笨蛋,然后抓起他健壮有力的手臂,搁在自己的肩膀上,让他揽着自己,轻轻拍。
顾怀璧蹙了蹙眉,这家伙...就是喜欢贴着他是吧。
边边整个人都蜷进了他的怀中,在他的衬衣上蹭了蹭眼泪,抽抽泣泣地说——
“等我哭完,再和你算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