禹司凤轻道:“走吧,咱们先去庆阳接柳大哥,然后一起回少阳派。”
璇玑突然想起什么,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:“等等,司凤……你、你想去吗?你会不会……”他是妖的身份,少阳派从上到下都知道了,她并不认为爹爹和娘亲能开明到允许她和妖在一起。万一到时候去了少阳派,反而让司凤心里不痛快,那她是宁可陪着他也不回去的。
禹司凤摇了摇头,淡道:“不,我去。”他勾起嘴角,笑了笑,“去向你爹提亲。”
璇玑刷地一下涨红了脸,垂头乱七八糟地玩着衣角,嗫嚅道:“其实……这样……也挺好。我……我也不在乎啦。”
他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,低声道:“我在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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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如禹司凤所说,这回两人再去庆阳,柳意欢便好端端地坐在妓院里喝他的花酒,一根头发也没少。找到他的时候,他正搂着两个妓女手里不规矩,抬眼见到璇玑发白的脸色,他“哟”地一声,笑道:“这下是真做了夫妻罢?气色不错!小凤凰滋润有功!”
璇玑上前一步,很有冲动拔出崩玉在他可恶的脸上砍那么几下,可惜没吓着正主,倒将那两个妓女吓得尖叫而逃。
柳意欢叼着酒杯吃吃笑,冲他们摆手:“坐。我就说大半年没见着小凤凰往我这里跑,肯定是被小璇玑找着了。你俩第一个倒想着来见我,我这半个老爹当得也不冤枉。”
禹司凤拉着璇玑坐在矮脚案旁,斟了酒,三人寒暄一番,都是捡一些闲杂小事来说,并不提这对小情人重逢欢好之事。在柳意欢心里,他二人一定是会在一起的,那过程自然不必冗叙。
最后说到玲珑钟敏言大婚之事,禹司凤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去少阳派,柳意欢听了却笑着摇头,连声道:“不去了不去了。老子见不得喜气洋洋的事情,见了就要喝酒,喝酒就会闹事,在那大喜的日子闹出事端,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。你俩去就行了。”
禹司凤并没想到他会拒绝,不由愣住。璇玑还想着他先前戏耍自己的事情,没好气地说道:“喝醉了有我和司凤呢!柳大哥怎么突然生分起来?”
柳意欢只是摇头,两人劝了半天他都不答应,最后摸着额头,道:“别劝了,我不会去。最近应当快到时候了,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,养精蓄锐呢。”
禹司凤知道他有天眼,看事情比常人远了数百倍,便问道:“什么事情?莫非是与你偷了天眼有关?”
柳意欢嗤地一笑:“天眼都偷了十几年啦,天界要找我算账,老子早就尸骨无存了,哪里还能活到今天!不是!”
说罢,他却乜着眼睛看向璇玑,淡道:“那毛躁的银发小子呢?怎么没一起来?”
他一提腾蛇,璇玑的脸就垮了下来。柳意欢不劝反而大笑起来,拍手道:“是走了?哈哈!看不出他倒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!走的好!走的妙!”
璇玑神情不虞,冷道:“柳大哥是喝多了吧?”
柳意欢呵呵一笑,宽大的袖子在矮案上一挥,酒壶酒杯水晶盘子一股脑砸在地上,乒乒乓乓一阵巨响。他趴在案上,醉眼朦胧,含糊道:“哈……确实喝多了……醉了啊……人生难得几回醉……以后想醉也醉不了了。”
璇玑和禹司凤互看一眼,心中惊疑,都不知他今日这番古怪态度是怎么回事。忽听他喃喃吟唱道:“……天地为炉兮,造化为工;阴阳为炭兮,万物为铜。”那调子,倒是十分熟悉,昔日初见腾蛇,他也是唱着这首歌。
柳意欢唱了几句,便酒醉得沉沉睡去。璇玑和禹司凤无法,只得将他背回那个猪窝一样的家,禹司凤正要取点水来给他抹脸,忽然袖子被他扯住,低头一看,柳意欢双眼犹如深潭一般,定定看着自己,哪里有半点醉意!他吃了一惊,只听他低声道:“司凤,大哥喜欢庆阳城外三里外的牛脖子山。那里有个无名的小坟墓,哪天大哥要是不行了,记得把大哥葬在那坟墓旁。”
禹司凤这一惊非同小可,急忙问原因,谁知柳意欢合眼便睡,无论他怎么推都装死不说话了。
两人见柳意欢这里情况诡异,他又死活不肯一起去少阳派,实在无法,璇玑只得让红鸾留下陪柳意欢,一旦发生意外,红鸾飞得快,可以及时回来报信。
临走的时候,璇玑问道:“牛脖子山的无名坟墓是什么?”
禹司凤沉着脸摇头,半晌,才道:“或许是他女儿的坟墓吧。我听说当年柳大哥是被老宫主从庆阳抓回来的。”
璇玑不由默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