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监脸色变了变,嫌恶地瞪了闭目喘息的太史阑一眼,怒气冲冲一拂袖,“带走!”
一旁早已备好的牛车被赶进了门,仅存的侍卫一手抄起了太史阑,将她往车里一扔。
“姐姐!”邰世涛泪流满面奔过来,嘭一下跳上车,被赶来的邰柏兄弟死命扯住拖下去,他疯狂挣扎,胳膊肘啪啪捣在父亲和叔叔的身上,“姐!姐!你们放了她!放了她——”
太史阑忽然睁开眼。
隔着牛车的门,她注视着泪流满面的“弟弟”,眼神恒定,随即轻轻竖起一根手指,搁在唇上。
邰世涛忽然安静,定定地望着她,虽眼神悲愤未绝。
他不要错过此时,她的每一个字。
不会忘记此时,她静而冷,却又杀气绝然的音调。
“世涛!你我必将再见!”
“再见之时,必永不为人欺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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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车辘辘远去。
太史阑并没有如狗血剧本一般,扒着车栏木条,泪眼婆娑凄哀不绝,牛车一动,她就翻身躺下休息——跟谁哭别呀?该说的不说也懂,不该说的说了也没用。
邰世涛自然也没有狗血地追上去,他立在原地,看着太史阑满不在乎躺下的动作,虽心情悲愤,也忍不住咧咧嘴角,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这么一笑之后,他的心定了定,随即也硬了硬。
定,是因为,他忽然相信,她说的每句话,都会实现。半路认来的姐姐不会死,邰世涛也不会永远保护不了自己所在乎的人,等他们再相见,不会再有人可以如今日这般为所欲为。
硬,是因为,她在的时候,他当她是姐姐,而她,虽然不如原先的姐姐温柔可亲,却更像一个可以为弟弟遮蔽风雨的长姐,无论是墨荷的陷害,还是龙头节夺冠之后他被讥嘲,又或者刚才的生死一线,她在,他就安全无虞。
如今她离开,他觉得自己长大,必须长大。
夜风凉,心却热,手指掐进掌心,似乎掐着了此刻砰然欲裂的血脉,眼前,一条道路远远地铺开去——黑暗、艰难、充满磨折或有血泪,但那一头,有她。
他忽然转身,拎起自己的包袱,跪下,端端正正给父亲和叔父磕了三个头。
邰柏的愤怒化为惊愕,随即转为悲哀和苍凉,邰林动了动嘴唇,想说话,最终一声叹息。
“儿子……”良久之后邰柏缓缓道,“家族承续,不是那么简单的事,需要牺牲很多东西……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邰世涛仰起头,“需要牺牲自我、信义、私德,和良心。”
邰氏兄弟脸皮微微抽搐,想怒,然而看着少年那双熠熠的眼,怒斥便堵在了咽喉。
“你是要抛弃家族了吗?”邰柏硬硬地问。
“不。”邰世涛站起身,将包袱甩上肩,回眸一笑,“做好一件事,你们有你们的方式,我有我的方式,而我会向你们证明——我,才是对的。”
他大步离开,没有回头。
邰林要追,邰柏拦住了他。
“不必了,留不住的。”
他缓缓转身,出模糊的叹息。
“我邰家最优秀的儿郎啊……是我错过了他。”
深邃的大宅门洞,渐渐吞没了微微苍老的背影。而晨曦升起的那条路上,少年的背影,远去。
校园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