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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发财大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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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天为了练字,她不能疯疯癫癫地瞎跑,静下心来,考虑了一下她的前途和打算。现在,对于她,生存不是个问题,有吃有穿有工钱,每年还有定例的两季衣裳和两匹衣料,另外还能从阿哥主子们那里得些好处。仅仅这样,她也只能像一般的高级宫女那样混个温饱而已,以她的个性,很快会郁闷得撞墙而死。她要活得潇洒,活得自在,活得有滋有味!哪怕是在皇宫里!佟家女儿的身份已经为她保住了平安,建立了一个可观的关系网,对这些资源善加利用,她就可以为自己打造一个舒适的小环境。人缘有了,计划她也有了,所缺少的就是足够的金钱。

她孤身在这高墙大院里,第一件事是建立人脉,身边要有能帮她做事的人。她曾读过高阳写的武则天传记,记忆最深的就是武则天落魄的时候悟出来的那句话。皇宫里真正的主人不是皇帝嫔妃,而是那些下层的太监和宫女,而这些人失去了在其他方面的追求,唯一在意的就是金钱了。给他们银票和尊重,就可以让他们为她所用。出于这个认识,她对身边这些个宫女太监一直和气大方,就算何七因为怀念故主的原因,爱屋及乌,她也从来不让他白跑这腿。收买人心,她需要钱!

和这些阿哥们交往,她也不可能只进不出,可以预计将来会需要大笔的交际费。加上她已经列出的那个清单,那些“生活必需品”在这里都不是垂首可得的,她手中的银票都未必够用。以前她总认为自己不是金钱物质的奴隶,原来是因为她的生活富足,所有的需求轻易可以满足。她认真看过预算,发现每一样都不能省。节流是不可能了,只能考虑开源!

佟家大概是有钱的,陆续送进来给她的银票够普通市民家庭过十年。可她毕竟不是他家正经什么人,又担心佟家对楚言有着什么难言的目的,拿人手短,这个口不能对佟家张。冰玉手上也有点钱,也是她家里给的,嫌她自己住的地方人多手杂,小丫头自己也不会管账,干脆寄放在楚言这里。虽说朋友有通才之谊,楚言担心自己有借没还,根本不敢打开那个包袱,况且,冰玉那点儿钱对于她也是杯水车薪。

她想赚钱,还没想得发疯,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。这里没有股票债券,没有金融市场,没有计算机,她的专业根本毫无用武之地。自己做生意?她要敢在御花园里倒买倒卖什么东西,估计会被关进天牢。再说推销,先得把所卖的东西夸个天花乱坠,这个本事她没有,弄不好还没张口,先把自己的大牙倒掉几颗。搞点化妆品时装首饰什么的,先做□□的生意,再做到良家妇女的府上?听来好像有一点门,可是先得让她出宫,再找到本钱,找到有本事又对她忠心耿耿的工匠裁缝,还得有点儿经营的手段,又不怕别人盗版,其实可行性也很低!想来想去,她大概充其量也就是个幕僚账房一类的人物了。

突然就想起这个九阿哥,据说身家是很丰厚的,人也是很精明的。生意做的大了,多养几个人大概也不在乎,也许可以让她混个顾问什么的。看得出,九阿哥对她不是很感冒,她正考虑该怎么改善和他的关系呢。可巧,这位居然就来了,还跟八阿哥一起。楚言其实还没有什么切实的想法,只是有把握,有八阿哥在场,九阿哥也不可能让她太难堪。先试探一回,就算不成,也不会有什么损失!

谁知,事情竟然不是她想得那样!

“谁说的?”没想到九阿哥黑了脸,啪地把杯子摁倒几上,怒道:“谁说我的生意做的大了?是不是佟尔敦那个狗东西?”

楚言一愣,随便一部关于这个时代的小说,不都是说九阿哥有钱,还史上身家最丰厚呢。莫不是怕露富?还是怕她开口借钱?佟尔敦又是谁?姓佟的?应该又是她的哪一位亲戚了,楚言嗫嚅道:“难道九爷没有在做生意么?”小说果然不能当历史看的。

九阿哥更怒,几乎要跳起来,抓了她一顿好打:“你是什么东西!也敢来取笑爷!”

八阿哥死死拉住了九阿哥,将他摁回凳子上,回头看见楚言已经退出了两步,一脸惊吓疑惑,无奈地解释说:“九阿哥是有点想做生意,几次想找你的族叔祖佟尔敦借点本钱。可是佟尔敦这个老狐狸总是顾左右而言他,总不提借还是不借。他正为这事儿着恼,你又何苦提起!”

不提借还是不借?自然就是不愿意借了!楚言翻翻白眼,有她这样倒霉的康熙朝穿越女主吗?遇上个四爷象严爹,碰到个九爷是穷鬼!

楚言犹疑不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连点儿本钱都没着落的九爷。到底是小说骗人,还是——她来早了!楚言眼睛一亮,亿万富翁不是一天炼成的,就赌她找到了一支还没开始启动的绩优股!这一注要是押对了,她就发了!做投资的,谁不渴望着这一天?

楚言轻咳一声,优雅地坐回小凳上,重新端起那被已经被她泼掉了大半的茶水,摆出一如她那位身为投资顾问的室友的招牌笑容,甜美而狡猾,像是对着正站在陷阱边上的一只小动物:“九爷,可不可以说说有什么打算?也许,我可以帮点小忙!”

九阿哥喘着粗气,阴性美的脸上透出的是一股阴冷,两眼怒瞪着她。

八阿哥惊讶地望着她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忍住了。

楚言不动声色,低头凝视着茶杯,像是在研究这件瓷器,嘴边保持着那一抹狐狸般的微笑。

良久,八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了一眼,八阿哥点了点头。

九阿哥喘了口气,有点怀疑地看着她:“你能说动佟世河借给我钱?”

楚言怔了怔,佟世河?楚言的爹叫佟世海,这个佟世河应该是叔叔或者伯伯了。她连面都没见过,怎么让人往外掏钱,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象她,知道九阿哥应该是会大发的?说实话,现在连她也有点儿怀疑,小说到底有几分可信度。

“这个?不好说!九爷先谈谈想做什么生意,能有几分回报,需要多少本钱。事情也许不是想的那么难呢?”楚言继续研究那个茶杯,不急不忙地抛出了一个诱饵。

九阿哥见八阿哥又点了点头,清理了一下思路,望着楚言说:“我想从西南运输木材进京,弄得好,翻一番不是问题!只是长途跋涉的,费用也大,本金少了不行。一次少说也得一万两,才能够做成。”

“一万两?搁谁身上都不是小数目!”楚言膛目,她要有了一万两,放钱庄吃利息就是了,找他干吗?

“我知道!”九阿哥垂头丧气。

楚言沉吟了一下,问:“九阿哥为什么会想做这个生意?有多大把握?”

九阿哥听了她这话,又有了一丝希望,娓娓道来原由。早几年,先是八阿哥开牙建府,当时八阿哥手里还有差事,就把具体经管的重担交给了闲着的九阿哥。九阿哥不爱习文不爱练武,倒是对管账有兴趣,当真认认真真办起这事儿。他二人都对内务府划给的那块地方原先的建筑格局很不满意。可要全部推倒重建,内务府划下来的银子可就差远了。正好,有一位云南籍的官员要求八阿哥办点事儿,托到了九阿哥头上,随口提了一句,京中的木材价高质差,在云南花三成的钱能买到强一倍的木头。九阿哥就留了心,经那人介绍,找了那边的一个关系,果然弄来了一批上好的木材。前一阵子,轮到九阿哥自己建府,因为他还没有封爵,份例的银子又少了近一半,虽然木材是从云南弄进来的,省了不少钱,其他各处都还是紧巴巴的。九阿哥心里憋屈,也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,不讨皇上喜欢,何时能封爵还不一定呢,就动了做生意的念头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木材生意,眼前十阿哥就要建府了,过一两年该轮到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,还有不少宗室皇亲以及贵族官员家里也在兴土木,赚头自然不会少。仔细一盘算,他有了八成把握,只是本金没有着落,找了几位家里有钱的,人家碍着他是个阿哥,不能明说不借,只是拖,弄得他心里着急上火。

九阿哥说完,巴巴地看着楚言,实指望她能帮着求求她在江南那个有钱的叔叔。就连八阿哥,看她的眼光也带了几分希望。

楚言微微一笑,放下手中的杯子,直视着他二人:“本钱么,我有办法!用不着去求我家里那些个没眼光的。只是,我有条件!”

看见他二人脸上都流露出喜色,却又有十分的怀疑,楚言顿了一顿,伸出两个手指头,晃了一晃:“事成以后,刨去所有费用,最后的纯利润,我占两成。我也不要现银,就算我入股和九爷合作,如何?往后,九爷所有的生意里面,我都占一成!”

九阿哥惊疑不信:“你有什么办法弄钱?不找你叔叔借?难道你自己有钱?”

八阿哥也是一脸怀疑。

“我没钱!有的只是主意,真说出来倒也就不值什么了。”楚言胸有成竹地说:“九爷只要说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吧!”

九阿哥犹豫不决,望向八阿哥。八阿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言,轻声问:“你有把握筹到本钱?”

“不错!”楚言甜甜一笑,诱道:“其实,如果不成,九爷也毫无损失不是?这一票,成了我也没有真正拿走什么。将来么,如果我们能够合作成功,我帮九爷挣下万贯家财,我拿一成,也不算多吧?九爷难道不希望有财大气粗的一天么?”

九阿哥眼前一亮,却又怀疑地盯着她:“你有这么大本事?”

“我有多大本事,九爷慢慢地就会知道了。”楚言淡淡一笑:“问题是在九爷自己,想不想搏一搏!”

“好!我答应!”九阿哥点了点头:“快说!你有什么法子弄钱?”

楚言对着八阿哥一笑:“那么,八爷就是见证人了。如果有一天,九爷舍不得了,想赖账,八爷您可得帮着我!”

“你把爷想成什么人了?”九阿哥不忿。

“好!我会帮着你!”八阿哥温文一笑:“说说你的法子。”

楚言笑笑,叫绣绣去把她的炭笔和拍纸本拿来。

九阿哥以为她怕机密被人听去,找了几个借口,把院子里的人都给打发出去了。

楚言在拍纸本上写写画画,嘴角含着笑,也不拦他。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,这才笑着说:“其实,也不怕有人听去,若不是九爷您,这法子也未必真的行得通。”

“快说!”九阿哥被她吊足了胃口,急道。

“很简单!找人借一万两不容易,可借一百两应该不难!一百个人,每人一百两,就是一万两了。”

九阿哥怪叫:“找一百个人借?”

“正是!堂堂一个阿哥,打一次秋风,一百两也不算什么。”见九阿哥心动,楚言接着说:“这钱,如果九阿哥只想做一票生意,打了就跑,不还也说不定。反正没有下次,他们还能为了一百两闹到皇上那里去不成。”

八阿哥皱了眉头,不满道:“这算什么?真的欠了一百个人的钱不还,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?”

“八爷说的对!”楚言鼓励地一笑:“如果九爷想要把买卖做的长远,就得创出十足真金的信誉。借钱不但要还本金,还要记利息。九爷您说呢?”

九阿哥愣了一下,看来这主儿原本还真没有付利息的打算。

八阿哥倒听出点意思来了:“说具体点儿。”

“刚才听九爷的话,这木材生意象是极有赚头的,门路也是现成的。未必没有别人在动这个脑筋,所以我们一定要赶早。如果现在可以翻一倍,就算付给人家二三分利,自己还剩七八分。如果舍不得这几分利,借不到足够的钱,一分钱也赚不到。有舍才有得,这其中的大利小害,九爷心里也应该有数。”

九阿哥点点头:“好!就依你。我付两分利,你可能叫佟尔敦借出一万两?”

“不能!”楚言暗叹一声,这位九爷到底是怎么发起来的,耐心解释说:“如果我这位族叔祖本来对九爷没有信心,又怎么会为了两分利,拿一万两冒险?”

九阿哥也觉得这话有理,又泄了气。

八阿哥沉吟地问:“你是想出两分利,找一百个人,每人借上一百两?”

“八爷聪明!”看来这位九爷能够发迹,还真离不了八爷,怪不得他是八爷的铁杆!楚言笑道:“也不一定是两分利,要看九爷要借多久,比市面上合理的利息略高一些就可以。也未必非要找齐一百人,有些人也许可以出个七八百,一千两也不一定。”

九阿哥低头想了一想,一拍大腿,下了决心:“就这么办吧!我这就去找人去!”

八阿哥扯住心急的弟弟,望向楚言问道:“你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?”

楚言点点头,问道:“八爷,可知道京里现下的行情?”心中在想这位八爷可真是个人才,一点就透,又沉得住气,可惜了!最后是那样的下场,要在现代再要入了他们这一行,前途不可限量!

八阿哥知道她问的是利息,低头想了想说:“这个不好说,各家钱庄不一样,一年三分以上就算是高利贷了。”

“九爷筹到钱,去云南进货,到木材出手,拿到现银,需要多长时间?”

“一旦木材进了京,买家都是现成的。只是路上花时间,来回大概要三四个月。”这些细节九阿哥已经来来回回盘算过了。

“那么,我们就先发一回半年期的短债!付两分利。”楚言在纸上补上了几笔,将手中的拍纸本拿给二人看:“这是本券,写明了所借本金为一百两,期限六个月,起始日和到期日。这一张是息券,指明到期日凭券可领取二十两银子利息,和本金同时付还。这两张由本金的借出人持有,是届时要款的凭据。最后这一份是存根,留在九爷手中,作为付款时核对的根据。每一百两是一份借款合同,每一份合同都包含这三式。合同,就是交易双方定下的契约,我家那边习惯这么叫。合同拟好以后,印刷出来。用阿拉伯数字,将合同加以编号,每一份合同的每一式都在右角上盖章印下编号。另外,九爷每卖出一份合同,都要记录下编号和购买人的姓名,以防冒领。”

“等等!”九阿哥听的晕头胀脑:“不是找人借钱么?怎么又成了卖东西了?那个阿什么伯又是怎么回事?”

楚言嘻嘻一笑,夸奖道:“九爷聪明,问到了点子上了!是我们要借钱。可是换一个方向想,那些人只不过借出一百两,其他什么也不必做,半年以后保证得回一百二十两。我们其实是给了他们一个半年里白挣二十两的机会,只不过让他们现在出一百两来买这个机会。”

“至于阿拉伯数字,”楚言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:“八爷九爷从来没有听说过么?”南怀仁不是给康熙和皇子们讲数学和几何么,一点不用阿拉伯数字,该怎么讲?

果然,八阿哥看了一会儿,笑道:“你说得是洋人记数字的法子?这个倒是见南怀仁他们提过。”再看楚言时,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异佩服。

楚言又细细讲了一回,编号的设计方案,两位年号四位还本日期五位流水号。这样一来每一张债券,都可以有唯一编号,非常方便日后的管理。如果这类的债券可以长期发下去,她还可以重新设计一套更科学的编号方法,比如在前面加一个k,代表是康熙年间发行等等。重要的实现做成第一票,其他以后再说。

九阿哥越发地头晕脑涨,抗议道:“不过是借几个钱,何苦搞得这么麻烦!”

“这些琐事,九爷不用太操心。有我呢!我要是白等着拿钱,也不好意思呵。”楚言轻巧地一笑,继续循循善诱:“这些细节,初初一看是很麻烦,甚至没有必要。其实呢,也不过是象学一个新的礼节,一旦记住了,也不过是多喘一口气的功夫。可是,有了这么一套看是严格讲究的定式,我们的借款合同就显得正式而且严谨,又显得诚意。九爷想想,一旦生意做了起来,您以后要打交道的可都是我那个族叔祖那样的老狐狸,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您去!再说了,弄得好,等这一次的帐清了,我们可以发几次短债。信不信?等他们尝到了甜头,追着找您借给您钱,不对!是争着买咱们的合同!”单为九阿哥的生意着想,是不用这么麻烦。可是,谁让她在刚才那一刹那,心中涌起了一股超越发财之上的雄心呢!

有什么比发财更让她激动?创立一个属于她的金融王朝啊!趁着这两位未来翻云覆雨的阿哥现在还是两只经济菜鸟,她要往他们脑袋里灌输一些现代的金融理念,借助他们在这个时代发行私人债券,然后有机会再发行国债,卖信用保险,一切顺利的话还可以建立一套信用评估体系,……中国的金融体制,从现在开始,将领先世界上百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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