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再无多言,抬人安置之类的琐事,自有随行的护卫。
江六被抬进药堂内院的空屋,依旧昏迷的贺三公子也被抬了进来。一间屋里放了两张狭窄的床榻。这等时候,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,治伤要紧。
贺三公子一直昏睡,江六哭天喊地。众纨绔很自然地围拢到了江六的床榻边。七嘴八舌地安慰江六。
“区区骨折而已。别哭天喊地的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堂堂七尺男儿,岂能为些轻伤就痛哭流涕!”
“江六!挺住!”
挺住个屁啊!
江六边哭边骂:“我疼的死去活来,哭一哭怎么了!我就要哭!爹啊,娘啊,我疼啊!我的祖父啊,你的宝贝金孙疼啊!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得!还是随他哭吧!
程景安抿紧薄唇,神色端凝,言语十分简洁:“准备热水,药箱拿来。”
饶舌的陈皮,此时也不多嘴了,麻溜地打了盆热水来。打开药箱,取出上好的止血伤药和干净柔软的纱布。
清洗伤口,正骨,止血,包扎。
熟稔麻利的动作,带着流畅的美感。
程景安不愧是程家这一辈第二出色的儿郎!
众纨绔虽不通医术,也看得出程景安医术精湛。不约而同地齐齐松了口气。
江六是个软骨头又好哭的怂货。可他的同胞兄长皆是年轻神勇的武将,亲爹是大将军,祖父卫国公任兵部尚书。论门第论出身,都不弱于贺三!
今日结伴出城打猎,路过惠民药堂外时,贺三的骏马忽然发狂,江六离得最近,猝不及防之下,被发狂的骏马踢中左腿,两人一同摔到马下。
贺三昏厥不醒,没见外伤。江六却摔断了腿。
要是江六的腿有个好歹,贺三要何如交代?他们几个也讨不了好。好在程景安医术了得,他们总算能稍稍放心了。
……
另一张床榻边。
程锦容看诊后,微微蹙眉。
贺三公子并无外伤,却一直昏迷不醒。江六惊天动地的哭喊声,众人喧闹的说话声,都似于他毫无关系,没有半点反应。
莫非是摔伤了头,内积淤血而昏迷?
程锦容略一思忖,吩咐甘草:“拿金针。”
甘草应了一声,迅速开了药箱,取出金针包。
程锦容拿起最细长的金针。
一旁的平国公府侍卫,俱是一惊。其中一个身材高壮年约三旬的黑脸侍卫,脱口而出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程锦容瞥了黑脸侍卫一眼,淡淡道:“救你们主子的命!”
黑脸侍卫:“……”
神医的强大气场,瞬间震慑住了众侍卫。
程锦容敛容垂眼,不见如何动作,手中金针已刺了下去。右手一动,又取了一根细长金针。
接连三针,皆刺入贺三公子的头脸处。明晃晃的金针,似在微微发颤。
黑脸侍卫的心,更是颤个不停。
完了!
刚才他真是昏了头。竟未及时拦下这个少女!
什么救你们主子的命!
一个十几岁的少女,便是学过医,医术又能好到哪儿去?
金针刺穴,既要精准又要拿捏轻重,最考较一个大夫的医术。万一金针扎歪或是扎错了,公子定会大吃苦头……
程锦容坐在床榻边,全神贯注,略略俯身。左手按着贺三公子的头,右手施针。
程锦容俯身低头,和贺三公子相隔不过咫尺。
少女多有佩戴香囊的习惯。程锦容不喜花香,香囊中放的是提神醒脑的药草。淡淡的药草香气,飘入少年的鼻间。
少年倏忽睁开眼。
……
第十七章 初见
那双眼眸,漆黑如墨,深不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