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容的身影很快远去。
寿宁公主提在嗓子眼里的心并未落回原处,在胸膛里翻滚不定。一张俏脸也似被蒙上了阴影。
寿宁公主咬咬嘴唇,又入了竹林。
一袭锦袍的青年男子,在月下愈发俊美,带着一丝浪荡不羁的邪气,冲慌乱不安的寿宁公主挑眉一笑。
寿宁公主面颊羞红,不肯过去,娇嗔地啐了一声:“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,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你这般不正经。”
想到之前竹林里的亲昵,寿宁公主耳后一阵滚烫。若不是太过忘情,她也不会撞在竹子上,发出异声,惹来程锦容的注意。
元思兰也未再孟浪,寿宁公主不过来,他也未曾上前,低声调笑道:“情之所至,情难自禁罢了。表妹不喜我这样,我以后改了就是。”
寿宁公主总算还有几分矜持,又后退了两步,低声说道:“表哥,你真的心悦我,想娶我为妻吗?”
元思兰慵懒随意的调笑神态为之一变,郑重地说道:“我对表妹的心意,日月可鉴。过些时日,我便向舅舅张口,求舅舅赐婚。”
“我元思兰对天立誓,此生一心待你,绝不三心二意。如违此誓,就令我死在深爱之人的刀下。”
寿宁公主心头一甜,低低地说道:“表哥,你不用发这等毒誓。我信你!”
元思兰神色一柔,目中满是深情:“阿乔,我必不负你。”
情到浓处,寿宁公主如饮烈酒,既美妙又醉人。之前因程锦容而起的烦闷懊恼,如风般散去。
反正,表哥很快就会向父皇求娶她了。
他是鞑靼太子,她是大楚公主。等他们定了亲,就是未婚夫妻,便是偶尔亲密些,又有谁敢胡言乱语?
寿宁公主唯一忧虑的,只有一件事。
“表哥,你真的愿意一直留在大楚吗?”寿宁公主抬眼看着元思兰,话语中满是希冀。
元思兰不假思索地应道:“是。这是我母亲最大的心愿,也是我的心愿。等我们成亲后,就住在你的公主府里。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夫妻。”
寿宁公主娇羞欢喜地轻轻嗯了一声。
然后,寿宁公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元思兰在竹林里站了片刻,眼睛看着的却是程锦容离去的方向。目中光芒一闪而过。
……
第二百零五章 建府(一)
程锦容回椒房殿,向裴皇后复命,只字未提寿宁公主,也未提起和六皇子最后的对话:“……六皇子殿下已回了寝宫。天色不早,娘娘也该安寝了。”
裴皇后也未起疑心。
程锦容平静从容一如往常,实在看不出半点异样。
待裴皇后歇下,程锦容才回了屋子,沐浴更衣后,看了一个时辰的医书,又用一个时辰,默默整理自己治过的病例,写出医案。
直至子时,程锦容才睡下。
她又做了梦。
梦中,她是“容锦”。
在床榻上养伤的俊美青年男子,俊脸苍白,略显狭长的眼眸注视着她:“容锦,过来。”
她将所有的憎恶都压在心底,依言走了过去,在床榻三尺之外停下脚步,轻声问道:“太子殿下有何吩咐?”
他勾起嘴角,似笑非笑:“怎么,你怕我?”
她镇定地答道:“殿下威名赫赫,杀人无数。边关百姓,谁人不怕殿下。”
他依旧看着她,声音却柔和了一些:“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。被我放在心上的姑娘,永远不必忧虑。过来,在我身边坐下。”
口中说得甜蜜动听,可他身边总有十数个身手极高的亲兵侍卫。一个个手持利刃,目光凶狠。
她若有半分异动,这些亲兵立刻就会拔刀杀人。
她站在床榻外三尺处,动也未动,声音淡淡:“殿下的伤势已大有好转,待痊愈后,请殿下依言放我离去。”
他听了这等话,也不动气,只觉好笑。用看笼中鸟雀一般的眼神,戏谑地看着他,语气里有几分纵容:“好,等我的伤势痊愈,我就放你走。”
他当然不会放她走。
她心知肚明,却未说破,顺着他的话音做戏,露出些许释然和欢喜。
下一刻,场景变幻,已是三个月之后。
他的伤好了,下榻走动无碍。
他不再唤她上前,而是走到她的身边,伸手拥住她的肩膀,亲昵地唤她的名字:“容锦,我要娶你为侧妃。”
她逼自己放软身体,靠在他的胸前:“我身份低微,如何配做鞑靼的太子侧妃。”
他低声笑了起来,在她耳边轻语:“我的正妃死了,以后我不会娶正妃。你虽是侧妃,无人能越过你。”
“我元思兰对天立誓,此生一心待你,绝不三心二意。如违此誓,就令我死在深爱之人的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