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皇后转而说道:“再过几日,就是裴绣出嫁的日子。你打发人送些添妆礼前去,堵一堵众人的嘴就行了。”
程锦容到底在永安侯府住了十余年。外人不知个中内情,程锦容若是连添妆礼都不送,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。
程锦容笑着应是:“娘娘说的是。”
裴皇后也得做做表面功夫,两日前就令人赏了添妆礼去永安侯府。算不得如何丰厚,全一全身为皇后的体面。
裴皇后又问起了寿宁公主的病症:“寿宁可好些了?”
程锦容低声道:“提点大人每日去为公主殿下看诊请脉,我也会一同前去。公主殿下这一段时日一直在针灸,一日三顿也没断了汤药。头痛之症已大有改善。原本一日发作两三回,如今是两三天发作一次。”
不过,头痛发作的时候,疼痛剧烈,十分痛苦。寿宁公主一疼起来,就抱头痛呼,在床榻上或是地上打滚。
长乐宫里时常传出骇人的凄厉惨呼。
后宫中听闻的宫人不在少数,私底下胡乱揣度,想什么的都有。倒是多了几分惧意,根本没人敢靠近。就连一开始想去长乐宫探望的宫妃们,现在也都消停了。
裴皇后目中闪过一丝唏嘘,站起身来:“本宫也有几日没去长乐宫了。现在闲着无事,正好去看看寿宁吧!”
程锦容点头应下,随裴皇后一同去长乐宫。
第五百二十七章 闹剧(一)
裴皇后和程锦容去的时候,寿宁公主正在琴阁里抚琴。
寿宁公主在琴艺一道上,下过几年功夫。此时她穿戴整齐,端坐在琴前,纤长的手指拨弄琴弦,琴声叮咚悦耳。
画面倒也悦目。
寿宁公主专心抚琴,听到脚步声也未停下。直至一曲弹毕,才站起身来,向裴皇后行礼:“女儿见过母后。”
看似和以前差不多,细细一看,还是有许多不同。
这一年多里,寿宁公主先是被骗喝下落胎药,之后情绪激动,未曾养好身体。后来又学了半年规矩,时常挨饿。整个人清瘦憔悴了许多。
如今又得了头痛怪症,每次发病,都是一次痛苦的折磨。纵然每日精心调养,寿宁公主却愈发瘦了。
裴皇后的目光扫过寿宁公主尖尖的下巴,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:“平身。”
寿宁公主对裴皇后复杂的心情一无所知,笑着站起身来。
程锦容也上前给寿宁公主见礼。
寿宁公主对程锦容全无记忆,不过,大概是天生的不对盘。每次见了程锦容,都莫名地觉得不太顺眼。
不过,只看宣和帝对程锦容的信任和裴皇后对她的喜爱,寿宁公主也不敢太过分,最多是态度淡漠爱理不理。
裴皇后略略沉了脸,瞥了寿宁公主一眼。这一眼里,含着明显的警告。
寿宁公主这才不怎么情愿地说道:“起身吧!”
程锦容压根没将寿宁公主的冷脸放在眼底,安然自若地起身,站在裴皇后身侧。
寿宁公主娇嗔道:“母后,女儿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。让闲杂人等都退出去吧!”一边说着,一边瞟了程锦容一眼。
这个闲杂人等说的是谁,不言而喻。
裴皇后淡淡道:“锦容是宫中太医,留在这儿,以备你随时头痛发作。再者,她要叫本宫一声姨母,也是你的表妹,不是外人。”
寿宁公主横行跋扈惯了,被裴皇后数落几句,心里不痛快,哼了一声:“母后病好了,性子也和以前不同了。往日从不怪责女儿,现在一张口就是数落。”
裴皇后略略皱眉。
寿宁公主顿时不敢吭声了。
在寿宁公主的记忆里,母后常年病弱,闭宫养病。不知何时,母后病症都好了,而且凤仪日隆。一板着脸,寿宁公主打从心底里发憷。
安静了片刻,寿宁公主忍不住张口问道:“母后,为何我一直没见二哥?”
兄妹两个感情好,以前每天都见面。可这段时日,二皇子一次面都没露过。还有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他们,也没来过长乐宫。
唯一来看她的,只有六皇子。
裴皇后目光一闪,淡然道:“你二哥领了差事,出京城办差去了。要过几个月才能回京。”
当差要紧,寿宁公主也不便再牢骚了。
过了片刻,她小声嘀咕起来:“我天天一个人待在长乐宫里,又不能出去,实在气闷。只有小六会来看我。小六忽然长高了,说话行事也和以前不一样了……”
话未说完,寿宁公主面色倏忽苍白,目中掠过痛苦。
程锦容心知不妙,立刻道:“公主殿下又要发病了。皇后娘娘先出去吧!”
……
有程锦容在,很快就令疯狂嘶喊头痛的寿宁公主陷入昏睡。
裴皇后也不是第一次目睹寿宁公主发病了。从一开始的震惊慌乱,到现在也颇为镇定了。裴皇后没有出去,就在一旁,看着程锦容为寿宁公主施针止痛。
直至寿宁公主昏沉睡去。
裴皇后这才长松口气,低声问道:“寿宁的病症能治好吗?”
没有宣和帝在,程锦容如实答道:“不好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