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隔千里,操心也没用。
程锦容嗯了一声。
夫妻两人转而说起了宫中帝后。
贺祈眸光一闪,低声说道:“前几日,皇上莫名地起了高烧。差一点没熬过去。这几个月里,一众太医日夜操劳,被折腾得都快没命了。杜提点也苍老了许多。”
宣和帝到底还能熬多久?
这个问题,一直在众人心头萦绕。
程锦容几个月未曾进宫,只听贺祈这么说,也知道宣和帝十分不妙。
想到宣和帝命不久矣,程锦容心里有些沉甸甸的。
宣和帝虽然霸道无情蛮不讲理了些,可他在一日,裴皇后和六皇子就能平安无事。一旦宣和帝驾崩归天,年少的六皇子和体弱的裴皇后就失了最大的倚仗……
“阿容,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贺祈又低声道:“我估摸着,很快就会宣你进宫了。”
程锦容点点头。
夫妻两人低语许久,才一同歇下。
……
这一夜,注定了不会消停太平。
夜半三更,卫国公府的管事急急敲了平国公府的门。已经睡下的程锦容被惊醒:“启禀世子夫人,卫国公府的六少奶奶提前发动难产了。江六公子派人前来,求世子夫人立刻前去江府。”
裴绣早产了?
程锦容一惊,睡意陡然消退,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:“好,我立刻就去。”
贺祈也被惊醒,知道是什么事后,立刻一同穿衣:“我陪你一起去江家。”
江尧是贺祈的好友。遇到这等事,贺祈也担心江尧。
夫妻两人用最短的时间穿衣洗漱,期间程锦容不忘令人去叫一声甘草。可怜陈皮和甘草夫妻相聚第一个晚上,就被扰得没能好眠。
贺祈嫌马车太慢,骑上骏马,程锦容坐在他的怀中。马蹄声踏破宁静的夜色,一路疾驰向卫国公府而去。
甘草慢了一步,坐上马车的时候,主子早已不见了身影。
卫国公府离平国公府不远,过了两条街道便到了。
门房管事早已开了正门等候。
江尧的贴身长随一脸焦急地等候着,顾不及行礼,立刻领着程锦容贺祈去了江尧的院子。产房就设在厢房里,离得老远,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喊声。
贺祈听得心里渗得慌,忍不住皱眉:“怎么叫得这般厉害!”
程锦容神色还算镇定:“裴绣自小就娇气,偶尔摔一回都要哭喊半天,哪里禁得住临盆阵痛。她能喊得这般中气十足,可见还能撑得住。”
要是真的撑不住,现在就该喊都喊不出来了。
短短两句话间,已经到了产房外。
卫国公世子夫人和几个儿媳都在。还有急的满头都是汗的江尧,听着里面传出一声声的惨呼,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。
程锦容夫妻一到,卫国公世子夫人松了一口气,忙上前握住程锦容的手:“程太医,总算盼到你来了……”
程锦容轻声道:“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,我先进产房。”
江尧红着眼过来了:“你一定要救阿绣。如果母子不能两全,就先保全阿绣的性命。”
卫国公世子夫人抽了抽嘴角,似想说什么,一想程锦容是裴绣的亲表姐,不该说的话立刻咽了回去:“对,一定要保住裴氏性命。”
程锦容无心多说,略一点头,迈步进了产房。
贺祈见好友哭的眼睛通红,有些好笑,更多的是心疼。他拍了拍江尧的肩膀,低声安抚:“你别担心。有阿容在,裴氏不会有事的。”
江尧一边点头,一边继续哭。
贺祈:“……”
得,江尧爱哭的毛病是改不了了。
贺祈低声问道:“还没到临盆的日子,怎么忽然早产了?”
江尧边哭边说道:“裴家人离京几个月,阿绣整日心情郁郁不开怀,怀相一直不太好。岳母去世的事,我一直没敢告诉她。”
“昨天御林军一行人回京,岳母离世的消息也瞒不住了。她大哭了一场,半夜就喊肚痛。”
丧母之痛,是世间最难承受的痛苦。
也难怪裴绣会早产了。
……
说起来,卫国公府也算厚道。裴家遭了难,裴绣半点没受牵累,好端端地做着江家的六少奶奶,衣食用度样样不缺。
裴绣肚子大了之后,产婆也早就请好了,在府中住着。今晚也都派上用场了。
程锦容进了产房一看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