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属下愚钝,”极翎干脆抬起头,大大方方的表达自己的疑惑:“既然谢相有意将谢四小姐嫁给您,那不就是说明他早已选定了咱们吗?”
“谢相如此精明,他说过的话你倒是肯全信。”郑瑛轻轻摇摇头:“我问你,满京里皆知仪王钟情谢淑柔,他隔三差五地就打发人送信送东西,你可瞧见谢相说过什么?”
“倒是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,”极翎答道:“但仪王如此高调,谢相应当也是为难。他私下里跟您说的那些,不就是希望您不要误会嘛!”
“我能误会什么,”郑瑛笑了:“我又不想娶谢淑柔,你跟着我这样久了,什么时候见我向谢相透露过,我想娶谢家女?”
“没有。”极翎十分实诚地摇摇头:“但谢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啊!”
极翎口中的皇后娘娘,当然不是眼下宫里的这一位,郑瑛听见了他的话,笑容微敛:“你说的没错,谢家毕竟是母后的母家,原本应当相互信任的。我从未说过我想娶谢家女,谢相心里不是不明白的,而他却刻意过来表明谢家并不想与仪王有牵扯,这是为什么?所以极翎啊……谢相不是我们的后路,他是把我们当成了后路了。”
“王爷……”极翎愣了:“可是……这……您是说,谢相的立场兴许会变?”
“我可没这样说,”郑瑛一笑,安抚似的拍了拍极翎的肩膀:“你先别忙着担心,若要谢相转变立场,我那弟弟可得拿出些像样的筹码才行。眼下看来,最有利的筹码无非是首辅之位,只是他倒是肯开口承诺,我却不觉得他能做到。六弟他心思缜密,凡事喜欢提前权衡利弊,是优点,却也是缺点。”
“王爷这话,属下不明白。”当着自己的主子,极翎完全没遮掩,大大方方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:“仪王缜密,自然能将手中筹码运用到极致,他是玉央宫那位的心头宝,而玉央宫那位又是皇上的心头宝。皇上偏心,他又细致缜密,对我们来说是个极难缠的对手。”
“每一步都将得失计算得清楚,未必是好事,”郑瑛却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:“我若是他,绝不会主动去招惹谢淑柔,还闹这样大的动静。表面上看来,能得到谢氏这样的妻族对于他今后的路来说,十分重要,但我却觉得,娶谢家女对他来说,未必是件好事。若我是他,就老老实实的娶李氏女,若是他不甘心娶李氏女,那顾大学士的孙女,甚至林相的孙女都是比谢氏女更好的选择,可他偏偏想不开啊……”
“王爷您是说……”极翎有些恍然的模样:“林相有可能告老,且地位和手段都在李相之上,李相争不过他。而顾大学士不涉六部事务,就算官居一品,目前与李相的权柄也无交集,若是仪王选了他们,也不至于闹成眼下这种境况。”
“正是。”郑瑛点点头:“郑瑾选定谢淑柔,看中的就是谢家强势,谢常静又出息,今后前途极好。这都没错,但眼下谢家越好,李相就越不放心,毕竟林相若是真的告老,首辅之位只有一个。若是谢相立场明确的支持六弟,很显然,谢家对于六弟来说更重要,比李家重要多了,双方关系一旦开始不平衡,就会导致眼下这样的境况。六弟入朝办差不久,谢相和李相就已经撕破脸,又怎么可能如他计划一般,相互协作地将他扶上太子之位呢?”
“眼下谢、李两派已经撕破脸,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。”极翎想了想之后答道:“所以王爷您有什么不放心的,谢相怎么可能倒戈去与李相站在一处。”
“此一时,彼一时。”郑瑛轻轻叹了口气:“今后的事,谁都说不清,眼下说什么都还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