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又是为何,元季年摸着心口问自己。
他做得可都是出卖大周的事,大周要是还感谢他,那就说明他没有真正做好一个细作该做的事。
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细作。
“为什么要感谢我?”元季年不解地跟在他后面进了营帐,“你前几日不是还想着杀掉我?”
“太子殿下的信奏效了,敌方火力一直聚集在北部少数人马上,后方空虚,倒是给了我们可乘之机。”裴浅端起元季年刚喝过的茶,小口抿了些,“殿下说是不是件好事呢?”
“当然是好事了。”元季年僵硬地笑着,在他对面坐下。
“要是那个大宋太子在,就有意思了。”
元季年捏着茶壶的手一颤,幸好另一只手稳住了,茶壶才不至于跌到地上:“你想他了不成?”
“如今的宋军没有了那位太子在,完全就是一盘散沙,灭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,可日后若总是赢,又没意思。”裴浅眼睫氤氲在雾气里,轻叹了一声,“没有了能当做对手的人,也一下没有了盼头,还真是有些可惜。”
裴浅淡淡扫了他一眼:“殿下怎么这么大反应?”
“只是有些好奇,原来裴公子也有能看做对手的人啊。”
裴浅唇齿碰着茶杯,低头没接话。
元季年看了眼他喝的茶,伸手从他手里拿过杯子,语气平淡地提醒,“这是我喝过的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裴浅也顾不上撒到身上的茶水,只一个劲地用衣袖擦着嘴,好像嘴上沾了什么污物般,“你怎么不早说?”
“是你自己拿起来就喝了。”元季年看他那夸张的反应,很不理解地自语道,“上次落水时,是你主动,我吃了亏都没说什么,这次是你碰了我喝过的杯子,我都没有生气,你这么大反应是要做什么。”
元季年一提起上次落水的事,裴浅脸色都变了:“别和我提上次。”
上次是他迫不得已,做出来的应急反应而已。
“原来裴公子做错了事还有死不认账的毛病。”元季年像是发现了一件新鲜事,哼笑了一声,“做了错事没关系,可你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就不对了。”
自从他说完话后,裴浅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了。
元季年问他宋损失了多少人马,裴浅不答。
问他宋军如今退守到了何地,裴浅背对着他装耳聋。
元季年不明白为什么,让裴浅承认自己做的事难道真就这么难,委屈吃亏的都是他,但裴浅对他的态度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。
元季年开始为裴浅担心了。
裴浅这样固执己见,为了面子掩饰和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,长期下去肯定没救。
于是,这一下午,两人在帐里各干各的事,谁也不理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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